耕云书笺
耕云先生讲述
此事首须究明‘本来面目’,不然恐无下手处。以兄宿根必能识得本来面目,如此则尊重者,尊重众生平等之所以然;亦即尊重生命之核心,生命之永恒相,亦即心之原态,又名本地风光。承当者,乃承当义不容辞之使命,担当人天眼目之重责。
努力者,须时时刻刻拱奉本心、主宰心国;本心显指本来的心,本来的心才是永恒不变的生命本质,故亦即人人本来面目。
盖此事非同小可,苟不尽保任之功,必难期桶底脱落也。凡此皆在求自他之解脱,舍解脱宁能秒秒皆能保持心的安祥?欲速解脱,首当去执,欲速去执,首当离识。识有何过?咎在分别取相,因见取增我执故也。此事说来并不甚难,譬如说,真理是原本如此的;真实的必是永恒的。基此,兄当不难就自己条分缕析找出生命的本质了。佛说缘生即空,也就是说,凡是靠条件组合的,它本来不真实,当然也非永恒了。
外道与圣学是相对的。凡离开自心用功的,统名外道,以心外有法故。倘肯定唯有心乃唯一真实,则可以体会得到宗门为什么不许作道理会了。事实上,舍此本心外别无真实,或理或事只增障碍,无裨解脱。兄但向内心找答案便是正途、正道。
然此事亦急不得,急则成执,无益有损,且徐究自心,力行保任,时令清明在躬,不放松一念生起即可。
来日机缘正多,兄肯不耻下问,吾必当掬诚报告心得。且吾人亦应当矢志破邪显正,岂忍令大法变质断绝?
总之,必须尊重自他真心,承当弘道大任,努力达成目标,方不负一期胜缘,否则岂仅埋没自己,兼亦埋没众生之佛性矣。
(一九七九年元月九日)
宗门何以不许看经教?何以但为人解粘去缚,并无一法予人?此盖‘一切法门,自心本有,将心外求,舍父逃走’故耳。
扫净有求、有得心,有学、有悟心,时时向内心用功──从反省到不贰过;从众生平等之所以然到灼然自见与佛不别处,便能不堕外道,不遭魔扰;便能直养无害,以迄自心圆满光明,的的见得本来面目;便能以天上界心境‘过活实际人生’,从此步步向前、向上,更无迂曲、谬误。
此事诚如古人所云:‘但愿空诸所有,切莫实诸所无。’何以故?本无者既空,原有者立显。
修行总离不开向自心用功的原则。佛学又称内学,即在区别向外求玄与向自心求答案之外道与内明。苟能明得自心,则大宇宙岂在心外?心外何曾有布大?人心与佛心又何尝有差距?
但留意不满、懒惰、恐惧三大毒素,时时莫让伊出头,时时思连根予以拔除,然后遇有空闲即专心壹志究明何者是真我?(真我、本心、本来面目原是一个),不妨用逻辑的方法层层剖析,终当摸到父母未生前的真我,确认出永恒的自己。此外闲书少看,免得分心,闲话少讲,徒乱人意。唯此是布大、摩诃迦叶以迄达摩至五家分灯的修行正途,余二但名方便,皆非真实。
以往看经研教未必毫无心得,然苟非直指人心之法,允宜全部扬弃。
历来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,并不是从外面学来的,而是藉空其所原无证得的。何不试自心分析看那些是此心原无的?若能识得本有,便是证得本心,既证本心,必有一番新气象,必能绽现出新人格。而今而后,只须坚定不移拱奉、尊重祂就对了,秉承祂承当一切就对了,努力不懈地尊重祂,承当祂便是因果一元,行证不二,便得直驱心程就路还乡。除此以外,尊重,尊重个什么?承当,如何承当?努力又如何著手?深恐如蚊子吮铁牛──无你下口处。
(一九七九年元月九日)
凡是真实的,必然也是历劫不变的。吾人生命可贵之处,辄为其永恒不变之点,倘肯不计时程,先全力悟明此点,然后始有加速度迈进心程之可能,亦始有真修行下手处。不然岁月淹流,人生苦短,更况‘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’耶?必究明此事,始有不二之条件。
此事最忌空谈,只宜向自心求答案。本中道精神放松心情,抱著本无所失,亦不可能有所得的心情,在日常生活中以智照代替识辨,直心代替曲折,空暇时徐徐究明心与性之别,终会豁然于生命的真实,澈见永恒的本来面目。此是本,此是操之则存,舍之则亡的那件东西。
今人学道其所以竭毕生之力,至死丝毫作不得主的最大毛病,端为执著自心以外尚有深奥的玄义,尚有所谓真理,以致皓首穷经的结果却愈增障碍,愈不解脱。背离真理愈远,迷失真我愈甚,诚可叹息也。远离戏论,莫蕴道理,但求认识真正的、永恒不变的自己,则一切具足矣,更向外求作甚?纵使求得,与己何干?除了唯一真实外,原无一事、一理会是真实永恒,又何必自陷颠倒?感兄真诚,不揣鄙陋,肺腑之言,聊供参考。
(一九七九年元月十三日)
前函已将所有心得全盘掬呈,今再建议今后力效庄生之‘用心若镜’,便能日有明处。盖布大号空王,或理、或事触著便空,乃是真正学佛法。若累积心得,将见徒增见性障碍,此所以教人莫看经论也。
凡真实的必是本来的。本来有啥道理?有甚么事情?古人说‘不识本心,学法无益’。换成现在的话说:不明白真我,无你起步下手处。真我即是真心,真我、本心、自性,名异体同。当知真我是一切生命的本质;真心是人人心的原态。兄若恢复心的原态,便能承当真我,便能自肯、自信。
一旦悟明真我,便豁然于大宇宙只此是唯一真实,余皆虚妄。盖其原本不有,亦非永恒故也。或理、或事皆非本有,昔曾蕴聚者固当扬弃,今后随缘处世,亦当以真心照物,莫放纵识心,当知去障要诀莫过去执,去执要图,首当离识。此事极难明白,纵用尽吃奶力气,不如以心印心为妥。勉强说:吾人虽不能抛却分别心,但须严立主从,即以真心为主,六识为从,不要主奴颠倒,埋没真我便可。
(一九七九年元月十七日)
愚意由绵绵密密护心,安祥而已。早臻展刹那为永恒之心境,则不问自知本来面目矣。
深知此事急不得,缓不得,倘能解牧牛,愚殊放心,若牛犹未牵到手,不免骑牛觅牛,未免颟顸。
历来圣人出世,巴不得将心肝都和盘托出,当面相呈,争奈众生根器何?兄我可不勉哉!
千古难得是知音,何期今生又相逢,甚愿兄我相互砥砺,庶早日还得本来,可不大快生平耶!
(一九七九年元月廿一日)
当知此事贵能承当而尊重,始云努力。在日常生活中但识取主从,使真我作主,便是‘天君泰然,百体从令’矣,故亦无须太用力。更况此事重在不计时日,一直恁么去始得。因为做好人并不在于图好处,分当如此耳!保任此事直须秒秒突出真我,才是真实践履的真修行者。真我即本心,真心作何颜?一笑!
盼尽捐前解,甘作不知不识之人,才涉理路便障本明,不可不慎。
(一九七九年元月廿三日)
此事须抱‘归无所得’之坦然平怀,方能直下相应。盖‘汝即一切’故耳。即‘愧无成效’一语亦不须存留,以因果交澈,正因即了因,但拱真我,长保天君泰然便是,此外岂更有哉?苟有,向何处著?
欲解行相应,第一不可有丝毫待悟之心,须知当下本自一切具足,毫无欠少。行之既久,便日觉安祥自在。只拈出一个安祥,便已吐尽肝胆矣。奉劝息分别、停讨论、莫计较。才起分别便不相应故耳。
(一九七九年二月一日)
诚敬恳到且具正见,允宜一切放下,但行直心岂不省力?若道信心铭,只可用以印自心境界,宁当持诵?若道亲切处,只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已括一切理事妙用,然亦尚不如‘无心’去好。倘不断解路,偏喜嘉言,便不免陷数沙算宝之讥,何有是处?见处、解处已足足有余,望莫更求‘知见立知’也。
此事须是甘得淡泊,耐得寂寞,方有保任分,若只惯于相聚而谈,岂名‘独行道’?
倘耽于古人言句,诸如‘证道歌’、‘参同契’,无不直澈心源,抑何有于我哉?自今以后放下经教,忘却古人言句,但时体本心原态或稍相应,若也珍爱言词,大背法眼无瑕之旨,试问:眼里容不得沙尘固尔,亦尚容得金屑否?故知解心起,悟心塞;一念分别,还同未悟。以兄见解,几人可跻?病在不能尊重、承当,亦即不能自肯耳。但令一切不存,心怀坦荡,一年半载不提起此事,渐觉处处省心省力,便是得力时也。若能相应法尔如幻,便是跻入无学正位,便是因果一元,更有何事?圣人只圆具一心,有甚理事?愿兄毋为人言所蔽,只一切不忆,一切不持,浑如痴人,冷暖自知,便能由息分别而离执著,而住圆觉境不证圆觉,便名出格大丈夫也。
(一九七九年二月三日)
人生于世,究为何事?忙乱半生,今始觉醒。诚如古人所言:‘万古长空,一朝风月’而已。顾此浩瀚大宇宙,其未萌也,究有何理?竟有何事?吾人乃半生苦觅,不知放下、溶入,亦云痴矣!‘护心如城’嘉哉此言也,今后当以之互勉。而‘空其所有,切莫实诸所无’,亦殊信实、亲切语,不如此则生子不肖父矣!参!
(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五日)
大凡学道最忌执著,故古人特重‘忘’字,一切总忘却,常保此心安祥,便是瓮中跑不了鳖。以前各函,均系勉强措词,究实而论,的确‘但尽凡情,别无圣解’,倘有丝毫道理膺胸,皆成滞碍;但有一事难忘,便障本明。
宗门曰‘知有’,又曰‘知得斯般事便休’,故日常宜将佛法、神理抛向九霄云外,凡事用照不用分辨;事未来莫想,事已过莫忆,贵求无事。能甘心做个无事人,便是解脱的第一步。凡事不妨用脑筋,但莫教伤脑筋,但抛开得失,一切自会省心省力。吾人本与佛一体不分,才生出个‘我’,便与神佛‘对立’了。所以说‘道不须修,但莫污染’。
彼此缘深情更深,但愿你我拚著大死一番,也要捡回失落的原本真我,则相与话旧,快何如之?
(一九七九年二月廿日)
谈佛法,知多少皓首穷经,终未了事者,盖陷在理障不能出离耳。直言相告,真实的必是原本的。试问,威音王前有甚事?有甚理?但只运粪出,切莫运粪入可也。何者是运粪入?心中但有所蕴,不论正邪、是非,俱名金屑入眼,俱不自在。昔悟‘但尽凡情,别无圣解;了却凡心,即是佛心。’十六字,当奉为座右铭,用净余识。盖‘解’者分别也,若离分别有何可解?顾凡心大难‘了’耳,了则凡即非凡矣。祖师心绝知见、绝学解,但只一股生机流畅而已。
‘安祥’二字,便是‘正受’,便是‘法味’,离开安祥,何曾有道理可学?纵学得何裨生死解脱?
宗门人用功但求识得自己的本来面目。人而省悟本来面目,当下一切具足;当下证得不生不灭;当下与佛不殊;当下死却一切偷心、驰求心、颠倒心……当下以无心为心。无心之心即离执之心;即用照不用分别之心;亦即转识成智之时也。
莫向道理探讨,纵探讨有得,反成目中金屑,故能放下便轻松,我执若净,当下解脱。
落实而言,只个‘安祥’便已理事全赅,参学事毕,惜多少人不会,徒成辜负耳。以兄之智慧料已理事全捐矣!若然,其日见洒脱也必矣。苟有丝毫驰求心不尽,不名金刚心;古人所谓之偷心,盖指慕道崇理之念耳。
(一九七九年三月六日)
欣闻进境日新,欢喜何似!此乃水到渠成之理所当然,不则布大心法成妄耶?惟此事初则时时走作,操之则存;继而似有似无,若存若亡;再继之则行坐不离,动静不二;终则深深内证,定慧圆明矣。此即所谓自内证、自受用、自己眼,亦名金刚心,以其不变易、不可摧故;亦名本地风光,天上界心而体现于实际人生故。得此大不易亦似无难,此古人视为至易复至难者。不得此,不能放光,胥由此,乃具‘传心’之力。故须尊重、承当、努力,但莫忆以往,莫思未来,安住此无住心,于日常生活中百无一误,百无所忌,只不教沾上半滴,便是‘行鸟道’亦名‘不行鸟道’也。
(一九七九年四月二日)
宗门之法须具两眼,一者自眼,现证是也;一者法眼,理证是也。苟缺理证,只是半截,难期究竟受用,亦不能为人,且不能辨人;苟无现证,堪能入佛而不能度众,以乏此金刚心不动境界故。理证者,佛根本智;现证者,佛心是也,亦即圣者安祥境界也。
曾一再嘱秘勿轻言者,非吝法也,圣人无不乐见人人皆为尧舜,何吝之有?盖恐彼人理未臻极则,则心不能死,心不能死,彼驰求心仍在,驰求心既在,则显见其未能知止,未能止于至善。若此纵明白指出,彼未必有,则盲指矣;倘彼有而不自承当,必轻而藐之,逢人肆言‘禅’如此而已,则妄传者岂不罪大恶极?既断人善根,复毁正法,无间地狱有分矣。故古人传法必稔知其根器、造诣,见堪承受时乃郑重印证之,不则彼此皆损也。此所以再四告兄者。
但只保任,便是勿忘勿助,到忘亦无可忘、助亦无心助时,堪称佳境。
更须注意者,必时留意用自己的语言,尽量不用古人言词。不则有违时之过矣。
再详言者,所谓理证,即证到‘心即理’,至理绝言之谓,亦即穷理穷至山穷水尽时之情况,到此理事双亡,则一真显矣。不到此境不合传心也,切记。证之古人莫不如然。
从此后,莫管初、重、牢关,亦莫管他人闲事,只恁么空空朗朗地过正常的日子,便是爱惜光阴,敢保‘结果自然成’,若也时时计较,顾后瞻前,徒滞进程,允非所宜。
‘逍遥’、‘空空朗朗’,曷细味之。不则无事人事多矣。
(一九七九年四月十三日)
‘活在现在这一秒’就是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,也就是三际不住,三轮体空。一秒钟的心如何,不难品味矣。
我辈当以弘法利生为家务,惟此际以确立自己为前提,己苟不立,立人则难矣。盼能不急不缓,毋忘毋助,只这样空空朗朗去。平常只‘尊重真心’,时显真心,便是‘本地风光’,便已尽‘长养圣胎’之能事矣。然不知妙‘有’,永难亲尝真正安祥,长保秒秒安祥也。
旅行是好事,能轻松时尽量轻松最好。然苟不能放下,轻松也大不易得。
(一九七九年五月四日)
此事贵自信、自恳、自肯方有圆满之日,若轻视、疑猜,负恩多矣。
此时,宜放下万缘,力求潇洒、超逸、自在、安祥为上,不则力未充,果未圆,不免‘才一涉动静,便成颓山势’矣。恳望为法、为人、为上答四重恩,厚自珍摄,则好音徐奏,进境日深,乃必然事,夫何疑?
(一九七九年七月五日)
末法时期,道高魔重,然亦无须介意,吾早视魔为同胞矣,彼实可怜故也。
感慨之言,正道出吾之隐忧。无奈‘尽大地是个解脱门,把手拽伊不肯入’何?
应酬、谈论,与道唯损无益。今后宜:
少看书──‘契理亦非悟’故。
多逸趣──让心轻松、喜悦,生趣盎然。
惜言语──多谈风趣的话,少谈理。因为唯有此一真心才是‘众理具而万事出’的源头。常常轻轻保任自心,必然时时在进步。
(一九七九年七月十一日)
正法、真我之光热,有不可思议大力,然‘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’,若非根本已立,便无此事,而超常识事圣人不言,尔后你我皆当戒之,以示务本笃实。
近期切宜逍遥、安适,注重调和心身。某某不去傲、不息分别则无可救药。盖分别不息则真心失照,失照则生机衰矣。故欲得自在,必当以‘照’代分别。
六祖曰:‘吾有一物,无背无面……’要时时与偕,至虽忘亦在,可矣!古德道:‘暂时不在,如同死人!’曷其味之。若在,则不必求照,自然照矣;自然是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矣!可贵若斯,岂可不尊重?尊之既久,打成一片,合而为一,则定慧圆明,修行事毕,六种神通不求自至。正法之可贵在此,苟无此‘物’,经名‘干慧’,无生机故。倘有此‘一物’,纵不自知,亦二六时中放光动地,他人近之且有安祥感受。
虽曰云天隔阻,地处南北,且喜你我质同、法同、生生世世同,则不啻一人耳,愿少奔波劳顿,则彼此活在彼此心中也。何曾有距离?
(一九七九年八月二日)
此生吾自信者,尚能正确表达正法。所谓‘浓缩’则未,若真浓缩到法之萌生处,则一字亦无矣,何有多说,期著力于斯。
凡心窗已启者,皆能充分吸收正法之光,而感觉振奋,未仅法喜也。
正法难起,盖由正信难得之故,见翳不除,自未浅涉,说亦无益于人也。录音亦极勉强之事。吾自心窗启后,于理颇觉乏味,常栖心于无思无为之处而不废正务为已足,说法亦兄逼之使然,不则舌挂东壁,岂不省事。然苟能净一、二人眼目,启三、五人正信,虽粉身碎骨何辞?特恐流为口头禅耳。吾之流注法于文字,苦思十年,务求以自己的辞汇表达自己的睹解,非求出色,盖不如此则不能予真向道以真知见耳。
(一九七九年八月廿七日)
学道大忌,辄唯‘分别心’,分别起,心垢生;次为挂碍心,前尘不忘,则道心死,人心生矣!
至望离分别、泯人我、斩理路、去法执为盼。至云‘沙锅打破,铁桶开裂’是开倒车语,亟宜扬弃。
可贵者,此光明灿烂之神珠耳,但全心保任此神珠足矣,余事悉可不论,悉可不必在意。只要保任无亏,便是忠臣孝子,便是丈夫,便是秉慧剑。若更有理有事,悉名头上安头,乃小儿女态,非大丈夫行。此处不省,辜负大好胜缘矣!惕哉!
乘兄之缘与吾坐而论道者,迄今无不神光,惜俗念未除,偷心未死,负此无上法门良多耳!
至兄之进境固如‘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’矣!夫何疑?若更有疑问或沾沾于光影之事,非吾同类,宜当各行其是,而因果亦当自负,无可替也。
今后与晚辈谈论,当以四勿、四绝、四端为内容,若不能做个干净人,学法难成,堕落难免。
(一九七九年十月廿九日)
吾宗至高无上。禅为心之体,佛之心,诸圣同源,皆由此出,非小根能企。盖禅为宇宙全体之实相,臻于理未萌、事未生处,故称‘极则’。既得其全矣,全身融入矣,我即宇宙,宇宙即我,外无一法可得。故小根好奇,必生退转,大心菩萨乃堪荷担。不明此事,实难免轻法之咎。
吾宗至难至易。无门为法门,非理所可入。饶伊解开銔锤,钻破故纸,终归茫然。其难也如此。然苟得宗师心传法印,当下‘知有’时,则保任有方,趣向有分。唯此法无为,无可修证,但只观心,便是方便。此外忌忆念以往,忌艳羡奇特,但莫污染,不须更修,故名无为法,标示大别于一切有为法也。显然关键在以‘知有’为入处,不知大难,知之甚易也。
吾宗至稳至妥。从初发心至圆满,中间绝无迂曲障碍。
吾宗至近至捷。近者,与佛不隔,与圣不背;捷者才一‘知有’,便显性光。臻其极,全其净,即是三界慈父,众生依怙,何法能胜?
(一九八0年元月卅日)
人多疏于自反而苛于责人,故反省乃必要之事,忏悔则须具不二过决心始可。近日曾多寄书面忏悔纸,愚则至诚代祷佛天,并未寓目,亦无此必要。盖忏悔以发露为要领,既肯坦以告人,则我执已去大半,我既无,罪何著?此忏悔之浅义也。坦而言之愚亦血肉之身,未断无明,孰敢欺心自云无罪?徒见劣根难拔耳。
愚所说法,概效唐代,宋代以后禅风大降,乃至难出窠臼,尤甚教下,绘形、设关,成何顿法?愚人陷入卒难出离。然当面传心,何等简易,竟亦不契众机,吾亦夫复何言!无已广费唇舌,但求能予正见亦差强人意矣。此愚肺腑之言,亦禅学会目前可行之方向也。
(一九八三年二月七日)
古人为法舍躯承谤,不怕千磨百炼,所求者何?盖为不昧初心,不负初衷而已。且舍此耿耿精诚,如何能负担大法,扶狂澜于既倒,竖法幢于末运耶?故知百千世必俟其人乃能匡扶正法也。
学法不成,辄推于障。障者何义?心不纯、志不笃之谓也。若能念兹在兹,何虑时光虚度,何忧道业不成?今后修持,务重调适,过急过缓,咸非所宜。尤重分别法眼,庶可择法、识人两皆无谬。
古人为法不惜捐身及头目脑髓,吾侪岂不能损己利人?故宜睁大法眼,勤求法才。能堪琢磨者,莫惜精神,务必悉心造就之;顽庸之材,但自持咒可也,无须费词,而徒形谤法,于彼无益也。
(一九八三年二月十六日)
学法必肯定无我乃有圆证涅槃可能;必去法执方能断细惑证正觉,故经中多示‘人无我’、‘法无我’义。今后教人须策励力学,修持当一法不留,唯存一心,方名契机。彼初机若不力学,何能以净代染?抑何时得桶底脱落?既然大法已明,允宜扫除净尽,庶得自在也。况诸禅定以如幻三昧最胜,但兀兀如痴、百不萦怀,便是真修实行。此古德所谓大死以后方能大活也。
‘一味瑜珈’保之既久,兼亦忘却保任,自然契入无上瑜珈而臻大澈、大了、大清明之境矣。若存取静厌喧之心,喜乐独自清修,反易沈于偏枯,惕之!
(一九八三年二月廿一日)
修行贵离执离念,贵理事不存,但认本心,莫随妄缘,便得因正果圆,而二六时中不忘观心,乃修行最最落实之处,亦乃最最殊胜之善方便也。勿忘佛法者乃成佛之方法也,便与‘佛法者即非佛法,是名佛法’合拍。成佛以后,方法亦捐,岂有丝毫法执可存耶!明此则不难体会禅德公案、语录作者用心之苦,便当细思如何于无法中说法,而上契诸佛矣。某某亦以教人以正人学正法为开宗之基,如此入我门中概属‘仁者’,狂禅可以绝迹于吾门矣,此乃我之本怀。如此纵不能调教出太多圣人,亦可以调教出不少善人,则诸天众充满,众恶道减少,岂不甚惬我本师之圣怀耶?
(一九八三年三月十八日)
披读廿二日来信,为法为人恳到无比,足证我执已破,法执已薄,唯存大悲大愿耳。以此报恩,何恩不报?本此弘法,功德岂可量哉!
今后教人应责以‘莫放一念’,时时观心,终有圆满之日。而青天白日心胸,光风霁月风范,实为禅之典范。苟无矢志为善之诚,纵悟亦必流入他途。此所以古来以‘仁者’相期者也。且亦可杜狂禅之隙。倘人天之器不具,侈言成圣,岂不谬乎、狂欤?
某某进境甚速,大异往昔,苟臻‘无我’则人人可亲矣;能臻‘无法’,斯诚‘吾心如皎月’也。吾法善能变化气质,能持之以恒,来日可观。
某某福泽深厚,学禅可使其绽放生命光热而了无遗憾,惟不宜操之过急,宜当从容中道。
某某有此志,必成大器,当以观心为正行──莫忽一念,以时时自问‘真实的必是原本如此的,原本是个什么?’为诱因,辅以励正行,时反省,时节若熟,豁然澈悟,乃必然事。惟此成佛大事,切莫心存幸致,妄期速效为要,请时提示,叮咛之。
缘生可贵,福缘难得,能相结识,莫非前定,语我会友,务宜珍惜,相磋互砺,庶不负一期胜缘耳。否则蹉过此刻,何劫相逢?思之、惜之!
每日当阅‘圜悟心要’三五则,细味之当有裨益。坛经尤不可忽。
凡自诩悟理者,以‘莫乱讲’止之可也。究实而言,理之至极,离言诠故。
我法列祖传承以来,向以安心为主旨,臻其极则,吾宗无言句,亦无一法予人,故切须劝导必以反省忏悔为初步。至修行,其要著辄为修正想念行为,匡之于正。中间特应注重调和,盖虑‘执之失度,必入邪路’也。至修定,吾宗以观心为主,一切觉受发生皆不喜、不执;一切境界现前,皆以般若慧空之,即是以实相印之,则理事无碍,事事无碍矣。
(一九八三年四月十四日)
刘洙源大师,早证佛果,以至道离言故,大师生平少著作,即此佛法要领,亦是不得已而为之。既发心叙述其观心部份,诚大心流露,欣喜无似。此书请细味、精读,尤获法益。
今后当以时时观心、照物,藉离执、去妄为主。若能‘放之自然’则是‘如幻三摩地’之自受用,尤妙。
会务日兴,胥赖兄之心力注入,然应细味‘深深拨、有些子’一语。时时留意甚深禅定,庶能转一切,而不为一切所转,则甚善矣。
(一九八三年五月五日)
会务发展即正法振兴,可知世尚不乏真心向道之士,殊可喜。倘有人真实发心趣无上道,纵头目脑髓供养,我亦甘愿。兄我此生使命辄在此。愚浪得虚名耳,而兄以此功德庄严法身,诚堪赞叹也。
本‘无有定法如来可说’,勘破古人作略亦不过方便耳。然今时接人何法为宜?应否立门庭设施?殊费斟酌也。暇时请研思。
我宗求悟本不难,难在人格化;修证亦不难,难在不自肯,不心死保,辄向外觅,斯则难矣。古德求拔见刺,去法执不得,今人偏喜以法自缚,以见自障,宁不怪哉!
只恁么行去,切莫求速,不见道:‘不知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’。况坛子里走不了鳖乎?
(一九八三年五月廿三日)
三祖曰:‘要急相应,唯言不二。’只此是快捷方式法门。然唯契利根,愚人不会。入手之道辄在观心。何以故?不二法门者一心也。观心一语,坛经说非一处,后人拘执门派遂生诋毁。不知圣人对机说法,根机不一,说法亦异。上根大智,才闻如来二字,便知得路头,朝向‘本来如此’,‘如其本来’处下功夫去了。小根狐疑,辄喜外觅,见一谛沾沾自喜,悟一理坚持不舍,起诤、长惑胥由此起,大悖心宗,自沈业海,可不悲欤?
须知六祖乃如来示现,超格大人,一闻千悟,咸印本心。后世根器不逮,遂降而‘参话头’,制心一处,用力之久,乃集多头意识为独头意识,遂乃如痴如呆,无暇外驰傍顾,所谓疑团者是也。触机遇缘,独头意识粉碎,或遭明眼宗匠棒破、喝散,遂成有心无意,斯为绝后重苏。此法于今日工业社会契合时机否?不言可喻。不得已乃教人从解悟入;从观心入;传有缘人以般若心体,令保任之。
其中观心一法,达摩大师‘破相论’中曾有述说,五祖恒教人观心,六祖亦屡教人观心。当知法门不错,视教者方便如何耳。北宗教人观心,不观察自心,而看心看净,法门亦不错,大悟颇有人,具见于指月录中所载。特视根器如何耳。况楞伽亦强调观心乎?愚意于此工业社会颇相契,因暂一观心,亦种功德,待其失意烦恼时,百无聊赖时,年老落寞时,善根成熟时,再起胜行,十有八九会一拍即合,然亦不可无指导者,一如婴儿不可离褓姆耳。
总之,今时倡观心之法,远较参话头为契机。试想既不专务参话头,又复不自观察自心,禅者云乎哉?
(一九八三年五月廿四日)
吾法易甚,但得传心,可称大事了毕,‘因赅果海,果澈因源’故。若不肯保任或以为‘更有’,既不肯承当,则势将因‘贪看天边月,失却手中珠’矣。对此辈愚甚感沮丧,何故?平等法施,岂有厚薄?愚若慝其正法,心存偏私,光从何来,法自何起?弘法而不欲人人成佛,心有所偏,生必遭横祸,死定堕无间。诚如孔子所言:‘予所否者,天厌之,天厌之!’末世学法人,诚敬信不具乃若此。心存疑二,岂名师弟?心地如此而学法望成,纵有斯事,亦无斯理也!愚亦何苦发此重誓?宁非作茧自缚?此所以愚一向屡以澄明法眼慎察根基者也。
从上诸祖传承,典范犹存,何尝似愚络索不已,一如老太婆耶?心光耗尽犹疑有所偏私,此法门所以衰,师道所以淩,正法所以替也。吾心甚忧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廿二日)
近闻兄每晨三时即起诵经观心,窃引为忧。幸玩味世尊调弦之训,亦应勿忽‘转急转迟’之语,从容中道可也。
修道最忌起执、生疑,苟能时时不起分别,事事作梦幻观,则光阴绝未虚度,修行堪称合拍矣。
修者修正想念行为也。修行人忌高谈阔论,忌眩奇说异,尤忌说修行境界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二日)
吾人岂不甘寂寞之徒?弘法者,所以报恩耳。凡遇有缘莫不和盘托出,是否信受及相应几许,胥视当人根器。若不肯抖落尘垢,且心存功德,斯即‘小见狐疑,转急转迟’矣,于我何有哉!惟是心不负人,面无愧色而已。
吾法乃不二法门,故成于一,败于二三也。好奇、功利非吾门人。
南部诸友为法尽心尽力,可敬。吾兄为法为人费却心力不少,然耕耘必有收获,报恩之行孰能过此?但行如幻三昧即是一了百了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廿六日)
信心铭曰:‘一种不通,两处失功,遣有没有,从空背空’,乃现时学法之通病。盖不通一切种智──心的原态,总不能摆脱有为法,终与最上一乘不相应,宁有了期?说空说有固属戏论,遣有从空,亦是徒劳,不契‘本来无一物’,难免被尘封,实可怜悯。
苦者,正法难起。虽然一得心传,更无余事,争奈尊重者少,尤少见肯奋全生命之力保任者,奈何?
(一九八三年八月十二日)
兄既至诚忏悔,将见障消慧朗,‘云破月来花弄影’会当有时矣。
人到无私无我,一念一行无不可对人言,已去道不远。倘私智自用,吾我不断,实非我宗门客也。
北部诸友精进相励,即某君入门不久亦斐然可观。此事断断乎无他伎,曰诚敬信而已。若不以全生命力注入此事,徒见浪掷光阴,究竟无益。七年来,兄所见闻于吾者,足可证明吾为何许人,望缅思往昔所陈,潜心择一法而深入,当可计时收功,且亦不计及得失,水到渠成必矣。
会务虽劳兄殊甚,然功德实不可思议,望不可视为障道因缘是幸。
(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五日)
弥天罪过当不得一个悔字。但能自愧、自咎、自悔,可以粉身碎骨不可以重犯已忏之过,则般若锋端,金刚焰下何罪不消,何障不破?但能以法为生命,郑重确立自己心态及形象,有所为而有所不为,庶可罪消、障除,自性光芒绽放,不了则业障不能空也。故真忏悔莫过于真修行;真修行莫过于凡心大死,法身大活。‘医病不假牛驼药’,但能认真观心,莫忽一念,初则观妄心生灭,妄尽本心自现,则自证、自肯、自观自在矣。
某某偈意纯属‘夫子自道’,彼未尝觅道理,研经论,但依教而修,保任所传之心而已。曾几何时,后得智生,故知并非佛法不灵,亦非师承不正,胥由不诚、不敬、不信、不行耳。
愚一向但尽愚诚不计结果,凡生疑者,任伊另投明师;诚敬信者耐心导之以正,耕云岂有收获?岂求收获?此心佛天可鉴。
(一九八四年元月九日夜)
忏悔可俟空闲时澄心为之,写好后不必寄来,但于佛前虔诚朗诵,坚决悔改,务须扫尽机心,不存偷心,矢志昨死今生,定蒙佛天宽赦矣,尔后亦不须更忆前尘,自忏之日犹如新生之赤子,则罪消障除法眼绽开,便知见性已久也。愚乐为先作祝祷、随喜。当知此举乃转凡成圣切要之一著,若不恳切为之,何殊自欺?
末法众生障重慧少,兄我既早抱弘法报恩之心,纵使因弘法而自沈轮回,亦不少悔,想兄必同意也。然于会众仍宜持宁缺毋滥之原则,不则大失吾辈创会弘最上乘之旨趣矣。
某君宜多唱自性、山居好禅歌,不可厌喧取静。须知但能保任此心打成一遍,即是常定,即是三昧王三昧,于此不知珍拱、坚信,难免偏小之失,请时勉诸友切勿逢书必读,须防一落心田便成杂毒,戒之!更况‘一切佛法,自心本有’耶?
(一九八四年元月廿七日)
吾侪半生戎马百战余生,活唯安于责任义务,死则全身融入大圆觉海,此外一无所执,一无所求亦复一无所羁。若能使佛日永辉,正法遍行,则生之使命既可达成,庶可无忝耳。
兄虽日为会务辛勤,喜者心态渐圆,进境大佳,殊堪庆贺也。
某君进境奇速,正见已立,仅正受未稳,稍假时日,必抵于成,此可拭目以待也。亦我近年引以为慰者。伊之成就得力处,只在诚敬信行,而忏悔尤能掬赤心,本纯诚为之,堪称难能耳。
(一九八四年二月廿八日)
末法时期学佛而不识佛者,率难摆脱魔道。究实而言,法界中实无予吾人援手者,人欲得救唯靠自救!欲期得脱轮回亦唯赖自解,他人无能为力也。观世尊成道经过,便知佛法胥仗自力,所谓‘大丈夫秉慧剑,般若锋兮金刚焰……’。若自扭曲其心,他人何能为力?
前后所云俱显肝胆,但求尽此忠诚以报佛恩,信受与否,确未关心。前言之修持法门亦属方便,不必执著为宜。盖执佛成佛障,执法成法缚,凡有所执,必有所障,若断我、法二执,则余障悉荡矣。然不可不明‘本来面目’,此乃吾宗唯一大事因缘,明得自己,更无余惑,则断惑证真,真亦不立,即所谓‘知得斯般事便休’也。吃紧处只在‘休’字,能‘休’方名了事汉,亦名无事、无心、无为闲道人,犹在佛上,以其超佛越祖,无可系绊、牢笼故。
(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十一日)
真实法乃‘佛佛唯传本体,祖祖密付本心’。舍此尽名障道因缘,尽名方便法门。曰理、曰事,原本不有,是故当离。弟之痴呆离念之心,即是心之原态,即是本心。望时时保任、珍摄此心,不令污染,不为境牵,随缘度日,随分做人,便能‘一种平怀,泯然自尽’矣。若更觅佛法,求知见,便是自毁家业,亦名舍父逃走,佛名可怜悯者。从此做个无事、无心、无为闲道人,多则三年五载,少则一年半载,当庆大事了毕。
古人学道,勤勤恳恳十年廿载不获传心,唯求自悟后求师印证,我今缩短弟廿年修行历程,望自珍重!何以如此?弟向道精诚,近世罕遇,且时丁末法,我亦老矣!忍令法脉断绝耶?吾故见可成就者,辄直指令契入不二法门。外无他法,有亦非真,思之,信守莫渝。吾数载辛勤传佛心印,今复得弟相契,吾当可无憾矣!弘法可稍缓,印书亦不急,火急者,保任耳。此事无奇,小根难信,障重难遇,但肯保任,百千三昧,无量妙义,种种神通胥在其中,更莫别求,亦莫心生欣喜,淡然处之,无企求心,必能相应。
总之,不二法门,舍此一心,绝无别法,但随缘销旧业可也。
虚云老和尚像赞有句曰:‘痴痴呆呆老冻脓’,甚可玩味。
(一九八三年五月卅日)
落实而言,达摩大师破相论中有言,‘凝守一心’即是大事了毕。何以故?我宗是无为法,凡有作为,咸名方便,而此门直溯心源,更无别修,吾弟保任此心,不一年,不二年即臻如如不动圆具金刚心,亦即首楞严定矣。诸事无碍,只须时时观如梦幻,便与心法相应。斯则‘心似浮云无所寄,事如春梦了无痕。’此即是‘无所住而生其心’也。味之,味之。
坛经云:‘佛佛唯传本体,师师密付本心’,弟当知此处更无余事也。既得心传,便跻圣域,舍‘离分别’外无修门,岂非了事耶……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一日)
接信本拟暂不作覆,惟读至‘回头转脑’处,按捺不住,只得略作说明,虑成蹉路也。
‘回头转脑’之意,即将‘向他觅’转为向自己求答案──向自内证境上作理解。亦即‘依心作解。’亦即以经文印自内证心──所保任之心态。
若只管‘歇、止’,宁有悟时?所云观心……念起即觉,是救困在义理者对治语。观心若不知返照,则无‘如人饮水’之自契,斯名‘死在句下’,细味之。吾宗虽传之于言外,然极精微处绝非几句相似语所能涵摄。六祖之斥百不思念者,意端在此。
感弟恳到,不辞昏花病眼之吃力,勉为概说如上。至目前则待‘保任’至‘趁亦不去’时,方好‘回头转脑’耳。
(一九八三年八月十三日)
扼要言之,只要息虑忘缘,兼亦忘言,便已极尽修行之要妙;然须打成一遍──不忽略一念之萌生,并时时自惕、自警、自反始能的的实实断除我、法二执,臻于生命的纯洁、光明、圆满。
大宇宙无尽假像的当体只是一心,将心净化到如其本来时,弟与我实为一体,历劫何尝少隔?故观心即观佛、观法、观自在也。
(一九八三年十月十八日)
以此殊胜缘会,此生若不澈了,必与法永绝因缘,弟当惕之、珍之、惜之!
所云少写信,少说话一节,须能契合中道始得。须知同道切磋有益无损,世俗寒喧能免则免,乃为适当。
修行贵从根本著力。弟除观心、保任外,当以‘那个是我的本来面目?’做为念兹在兹的主题。此处明得,便是‘百尺竿头重进步’,我执自然消泯也。保任之功吃紧处在不被境转,久之定有寒灰爆豆之时。
目前弟宜护持三业,浑忘自我,和光同尘,心外无法为行持指标。
(一九八三年十月廿四日)
佛法并无许多啰嗦,只须穷溯到一切理、一切事、一切众生的源头、原貌,认知并肯决自他不二的原本、永恒的真心(即法界的心与真相)并保任之,不消三年两载便可亲到实际理地,实证法身,一劳永逸地获大解脱,得大自在,岂有一法可立?然而若作世谛流布,则亦不妨兴慈运悲,从自本心中流注无量方便,对症予药,逗机说法,故云‘我是法王,于法自在’,若不从根本处截断根源,尽名‘不了’,统属外道。
佛法的核心与生命只是‘禅’,禅只是正见与正受,只是以法界心活在现象界。
所述调和之道乃修行者基本气质,若缺乏幽默感,绝难有调和可能,生活且将陷于枯槁。
欲期真正受用,舍实修无别途;实修则以‘念起即觉’为正方便,穷源溯本为著力点。每日调心令如本心,俟其空明朗觉时,致力思惟生命的原态(永恒相),细辨自心何者是原有?何者为本无?然后调心去其本无,还我固有而保任之,如护命根,则大事了毕矣。
若执著名相,向文字中求,是名攀缘义理,亦名理障,是则法眼生翳,何能得见佛性?
学法无诚则因地不真,舍敬必放逸戏论,不信、或信不真,则不能契入,希自反、自策、自励之。
(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十四日)
修学正法必须忏悔,不然饶是光明绽射,最后不免入魔,身败名裂。以往宝岛发生事例甚多。既忏已必须不再自我姑息,乃至不可生妄心、动邪念。
贤弟于法志坚而诚、敬、信具足,且至诚忏悔,宜有此可贺之进境,但能不再失落此永恒、圆满,至尊、至贵之真心,三年内必臻圆满。
贤弟来函所述各节,极为可贵,务集中此般若性光而‘保任’之。虽曰知见,确属正见,曾几何时,竟能臻此,求之古人亦不多觏,诚不负般若因缘,真吾弟子也。
堪叹末法众生福薄、障重,纵是放光说法,直接传心,犹生疑二,妄生枝节,不肯珍视保任,不能生大欢喜、大信心,斯诚一阐提,佛莫能救!
弟今后宜大忘以往,只生活在无限延长之刹那中。莫向外求知,纵使背诵得三藏十二部反而埋没真心,直是向眼内撒金屑。
总之,来函所述甚为正确,但能细味‘百尺竿头重进步,十方世界现全身’句,打破我执有望。此便是破我执、断命根、滔天罪恶一笔销之指标,莫忽。
(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廿四日夜)
应思宗门一法,得则疾证圣果,不则疾堕三涂,何故?知而不行,轻法、贱法故。
正法绝非知识、见解、神秘、奇怪;正法‘百千万劫难遭遇’,更况‘传佛心印’之殊胜因缘?若不实修,罪莫能赎,惕之!
当机不授名失机;所传非器曰贱法。
无人、无我、无众生;似痴、似呆、似木人。
他人滔滔不绝时,当思我本心上原无斯般法尘,‘但有言说,都无实义’故。
今后莫问道理,‘但自却非心’为基础,去净自心原无者,即是究竟行法,虔心保任如事佛天,如临君父,须臾莫失,时至自然水到渠成;若向外觅丝毫道理,纵得亦是眼内著屑,愚不可及。
学法,得师甚难,既得,当信师千分之千,不然难获法益,凡自作主张者,每见功败垂成,惕之。
除垢之法,只是澈底斩断命根──我执,若无我时,垢向何处著,罪向何处安?若真肯决本来面目时,便清澈明见本来无我。今之识神为用之我,不过类似电脑之前尘缘影而已,盼思之、味之、肯之、决之,则一了百了矣!
唯此是最难一著,人皆执我不舍故,坐在百尺竿头为足者比比皆是,肯放身舍命者迄得几人?学法难在此,若尽向枝节上著力,何劫能了?经云‘人无我,法无我’实修行之主题,舍此不由,十足外道。
(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廿九日)
参禅贵自悟自肯,故知解传授乃障道因缘,亦以斯故有‘但得不犯君王讳,也胜前朝断舌才’及‘语忌十成’之诫。弟已深明文字障之可憾,则理障、法执去除亦将不远矣,岂不可喜?所谓‘痴狂外边走’,即斥不注意自己心态而被外(幻)境牵引者语,弟既矢志观心(念),此病可除矣,岂不可喜?尤可贵者,正见灼然而正见透澈,距臻不疑之地不隔一分矣,宜乎已臻不退之地。
尔后工夫宜著重剿绝阴魔。一念不觉是阴界;瞬入梦境是阴境;一念旧恨、新愁,前尘往事袭来悉是阴魔,炼之又炼,臻于纯阳,即是‘如日处虚空’,始是究竟处。此意甚难表达,周日当在柯府约略讲述,然弟不臻此,吾终不讲,不则便是无的放矢矣。对机云乎哉!
至此当知‘非上上根器不堪参禅’之言,信不诬也。
见解纯正可喜,然却不如无。如能全显一心,而‘瞬有存,息有养’,则分秒时光亦不浪费,岂不伟欤?壮哉!
(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十五日)
此事若非全人格、全生命投入,绝难相应,苟念兹在兹,心无旁骛,确似坛子里捉鳖,绝不空劳。宜当大忘前尘,亦莫念后,但只活在现在这一秒,绵延不断,当下便得相应。自古至今更无妙法能越吾宗传心之妙,小智终生参究不能得入,弟之珍惜亦见根基深厚,非浇薄者可比。
入我门来,但能死心踏地存正心,做正人,必能与正法合拍,不须多时,便庆大成矣。
(一九八四年元月四日)
所谓‘桶底脱落’及‘大事了毕’者,倘若自肯,的确如是!若仍犹豫,便是依旧未了。何不细味‘心即是法’?岂不闻‘识心达本源’一语?弟保任无虚,便能识心,便是‘若人识得心,大地无寸土’;能识心,即达本源矣!更有何事?质言之,所谓大事者,‘生死事大’也,若识心真切──分辨得出何者是原本的心?何者乃类似电脑装填资料后之假我(前尘缘影)?果有生死耶?岂非大事了毕?然须销尽余阴,慎莫污染,乃名了事。
至‘桶底脱落’,即是‘归无所得’,‘究竟无证’。澈底穷究到理未萌、象未生前,岂非‘理已穷’?理既穷则穷理之事已毕,断惑至纤毫之疑惑亦无,当下全体溶入大圆觉海,证得如(其本)来,即是完成法身之陶冶、镕铸。试问此际,啥叫真理?可有一字、一义、一事萦怀?故曰‘桶底脱落’。岂不甚为恰当?
此事非到不疑之地不名‘了事凡夫’,弟宜细味、熟思之。
以上诸语,只宜会心,不当形之言词,否则不仅渎法成漏,尤易陷塞人悟缘之过。
今后牢记多言不如守默,有事不如无事。
(一九八四年元月九日)
词意绽放性光,具见正眼已开,明见自性,诚属可贺,然于修道过程,此乃‘好的开始’,‘向后犹有事在’,幸毋以此为‘到家’是盼。修学禅道能到此境地亦大不易,希珍惜之,并以‘淡然忘我’为要诀,不紧不松,不缓不急,毋忘毋助,徐徐保任去。时节若至,豁觉早已到家,更无许多节目,且亦开口不得也。
来函所述概属途中景色,既抵半途,允宜奋志心程,务期到家乃止。然亦断断无他巧技,但只保任而已。若谓更有精进法门,显属外道见解,不契‘无为法’矣。
诵金刚经,覃研坛经不可废。‘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’故。能深契无念、无相、无住,名真精进。切须识取真妄,妄若尽,真全彰。
(一九八四年元月十二日)
此事至精至微,至圆至澈,至真至实,至为究竟,岂可奢望一蹴可几?一般修行须历三大阿僧祇劫者,须渐磨习气兼须积功累德,透过登高自卑,行远自迩之程式,恒行长久乃克圆成。我宗唯贵直趋威音王前,彻底放下,扫荡廓清至一物不立,非大雄心、大气魄、大毅力,殊难相应。然法则至简至明,要须曾修多劫,宿植德本者,乃堪能耳。
坛经视戒定慧为闲家俱,盖就本心而言实无贪嗔痴故也。吾人试反溯自心,果如廓然无朕之本心耶?尔后不妨多做下学上达工夫,从息嗔而断嗔;从发掘他人优点,搜求自己缺点,而严以律己,宽以待人;合理自私,而无私无我;从批判一念萌之机括,期有心无念;从甘于恬淡,到一念万年──超时空而独立,庶几步步落实,不至虚掷光阴耳。
(一九八四年四月十日)
教外别传不立文字者,禅乃一至真实、至圆满、亘古今,遍尘刹、统物我、一自他之‘如’其本‘来’之心态而已,此中可置一词否?一念甫萌,背父逃走,瞬起想念,体性已殊,非竭尽世学者莫入,非特具天聪者难办,可求多人耶?
弟既肯师而自肯,今后唯事奉此深心,释此深心(后得智),汇此深心(一切种智),则一切无碍矣!
圜悟心要非囫囵吞枣者所能理解,直须细嚼慢咽,始能品出滋味也。
切记,必须事事无愧,念念纯洁,不逊圣贤,乃堪上趣佛道,不则自欺而已,终归幻灭。
今后不妨多作静的工夫,而于动中管带或合拍。
(一九八四年七月十六日)
试阅古德行谊,便知诸大禅师皆已完成法的人格化之熔铸,故随缘任运,出言吐气莫不皆是法的体现。如问‘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’答‘庭前柏树子’,‘麻三斤’,‘青州布衫’……皆为不落阴界,不假分别,不借识神之性格流露,后人因地(发心)不真,遂堕于知解范畴而无法亲饫甘露,分证法身真理的生命,岂佛法不灵,根器不逮,诚信不具耳。
道家谓‘外门闭,内门开’,禅宗虽不然,其于未证真常前,避尘取静亦大有裨益。弟能以安祥为享受,寂寞为心行,平安为福祉,淡泊为真味,于道极易合拍,唯自观之余,宜把握主题,精覃思惟;思到无可思,疑到灼然无可疑虑,便能瞠开法眼,而不为外境邪说所惑,便得金刚大定矣!
(一九八四年七月十九日)
佛法之真生命、真血脉在禅,而禅超越一切,故‘但有言说,都无实义’,‘未开口前合吃三十棒’,何以如此?宗门禅者唯是一种心灵的状态而已。究实而言,心印若符,一切无咎,心差则不与道为邻矣。
从来不少修行人,于理则精辟、透澈;于事则威仪三千,然于名利色关却难透过,何以故?解行分裂,不曾以法为生命,不肯放身舍命故。
此事直截现成,乃至非假言诠,不待外求,人人具足,本自圆成,然于理求彻,的的无疑滞,甚难。赵州从谂禅师道:‘坐看三十年,若不会,截取老僧头去!’试问今时谁能三年五载念念不离此事?更遑言三十年?于事求圆,更须‘行住坐卧不离这个’,向深处、密处、难处验证,事事无碍犹不名到家,若存轻易,即达摩大师所斥之轻心、慢心也。倘存不甘寂寞之念,绝非学法根器。
闲时细味证道歌寓意,便知参禅非第一流人品莫办,此我所以慎择根器也。
真实发心修行,宜浑忘人我、是非、利害、得失,非是百不思量,只是心头唯蕴此事,时时自觉观察,庶几功不唐捐。
(一九八四年十月八日夜)
修行人贵能‘常见自己非,莫见他人过’;贵能‘言寡尤,行寡悔’,也即是‘敬’人、‘敬’事;能‘敬’则不轻率,不以己意为是,如斯则‘我执’乃泯。
弟能发现自己缺点,殊为可喜,若从‘诚’‘敬’上多下功夫,则必因‘临事而惧’,杜绝草率之失矣。
学法不怕毛病多,只怕自以为是,我执甚坚,无人能救矣。愚之毛病较任何人为多,而愚之所以能觉醒者,胥赖由衷之反省与悛改而已。若只见他人非,以为自己对,纵错亦谓情有可原,毫无愧怍,岂有今日。故人不怕过错,只怕不见自己过。愚常说‘最肯责备自己的人,最易得到上天宽恕;最会原谅自己的人,永远得不到他人谅解。’
学法之人若不诚恳反省忏悔,时时察知导正心态,纵有小小相应,终必入魔,以龙天鄙之,魔得其便故。
弟我有缘相交,复坚固道心,轻财重法,重心轻物,甚为难得,今后多向‘敬’字上下工夫,不轻、不浮、不草率,不以冲动当灵感,不须多时,当可乐观其成。然须力求佛法人格化,亦即灼见自性后能死心锻炼,化净我、法二执,庶可功德圆满耳。若一分我执不断,则真自由、真独立之法身难成,弟其细思之。
总之,佛是完美的人。苟有瑕疵不是宝璧。除尽心垢日,即是澈了时,若更有玄妙要诀,断断不是佛法!
(一九八五年元月十六日夜)
禅,离二边,亦无中道可立,以正大光明为首要,阴不尽则障难除,道亦难成。今后宜细味‘独尊’与‘自在’之旨,以寂寞为享受,必能一日千里也。至于精研覃思第一义谛并无必要,何故?才落言诠、意解,早已背觉合尘,去第一义谛远之又远矣,所以古德道‘把定封疆,不通凡圣’。法华‘除粪’之喻,即是‘但自怀中解垢衣’,即是‘自净其意’。此事须‘运粪出’,切莫‘运粪入’,才有一理寄心,一事萦怀,便非绝学无为闲道人,便失本真,故须向精处去杂染,向细处下功夫,方不罹颟顸、鲁莽之病,故我教人自知念萌,自觉心态,方法虽拙而功不唐捐,幸勿忽视。
(一九八五年十月十六日)
能反省出许多垃圾,甚符法华‘除粪’之旨,佛法的生命只是自觉、自契、自省、自诠的心灵状态,原非语言文字所能述说,唯是自悟、自证、自肯而已。此外更有佛法,总是头上安头,眼上著眼,然苟不反省忏悔去净心垢,原有之光明祥和心态始终埋没,光明难透,纵得晨光熹微,苟非静以储之,定以保之,六度万行中任之,亦不免裂作两截,以至自贼。
除此之外,起见成见刺;求佛成佛障,喜法则成法执,唯有一心圆明,方期二执化,二障除,光风霁月,自在安然。
坛经不可忽者在‘本来无一物’句,弟能时时无一物,事事无一物,便是无住生心,便是无念、无住、无相之笃践履行,便可保证修行不落空。佛法乃自力法门,唯贵自悟、自修、自成佛道,他人爱莫能助也。
(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十二日)
法即是心,心即是法,既得心法,宜当以心印心,心心相印矣,天涯不啻咫尺,彼此何啻一人?反之,虽朝夕相聚,心心相异,有何意义。
嘱弟读指月录,在盼能以印证自心,藉亦可以欣赏彼佛法人格化诸古德之一言、一默、一举手、一投足无一而非法的示现,其接人作略之神来之笔尤可予弟启发、创新,以为来日接引有缘之方便;若以为意在记取葛藤则大谬矣,况古时诸大禅师皆以有言显无言,岂是闲学解?岂有道理可得?弟能于此豁然有省、法执断矣,岂非有益!
古德从师,率皆如说而行,咸知恭敬不如从命,率能如说而行;今人但从我执之主观所谓之敬与行,自以为敬,实则正相反,试思堪为人师表,宁有口是心非之理?
(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三日晚)
俗语云:成于一,败于二三,自无择法眼,切莫任意阅读似是实非之书籍,以免杂毒入心,良医束手,受害于无形之中,弟亦知‘金沙虽贵,在眼亦病’警语,且曾广阅经教,抑岂不知‘毕竟空’中容不得些许事物?若不向断二执上下工夫,则既明本心又辜负原本矣!学法不难,修道不易者端在此。
学道大障辄为粗心、自是及不明真假、正邪、是非、利害,是名‘痴’病,苟不去净‘所知’,此病难治,自不痛切反省、改过,他人频频唠叨,丝毫无用,心若定不下来,绝非法器!
以寂寞为享受,是真修行;以忏悔为日课,必获解脱。
(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一日夜)
人生如幻,何况梦境?幻生幻灭中犹有一大事待了,则梦非无因矣!
今后于观心时力扫任何想念,践行五祖‘守本真心’之训,则时光不蹉跎、浪费,烦恼可以摒除也。
弟我本无距离,何须注重形式?真修行即是真供养,无逾此者。弟当致力认知父母未生前之‘我’,能于此确立,自然光风霁月,潇洒自在矣!
(一九八六年十月十六日)
今后宜向虚极、静笃处涵养,澈底放弃我执,时时拱奉本心,这便是‘悬崖撒手’,待到虚极、静笃乃有‘绝后再苏,欺君不得’耳!
此事虽至易至为平常,然尚未臻恳到、精一,亦猝难相应,悠忽岁月,终被埋没,辜负此生,出头何日?日常当向‘随缘不变’处留意,若能不被境牵,不受尘染,敢谓大事了毕矣!
(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十七日晚)
每见汲汲正法乃至皓首穷经,竟抵死犹未歇心者,固可怜悯,然亦咎由下手未以识取自己为大本,向外驰求,妄谓有法可得,迨至装得满脑‘废知识’,逢人便开话匣,与真实法相去转遥,故知正见乃‘了了见’,若涉一法即名不了,解脱何日?若澈见如此,勿再求知,且向‘为道日损’处著力,‘但自怀中解垢衣’,我、法二空日,状元及第时,何须啰嗦?
(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廿日)
若能不外求,不傍骛,徐向铲除相对意识上著力,堪能一时、二时乃至一日、二周……保持统一心灵,泯绝二元心意,是真入不二法门,岂有余事,宁有剩义?亿劫颠倒想既消,法身现成,何论劫数?斯乃最真实耳!
(一九八七年五月四日晚)
坚持‘自觉’──自觉自在,守本真心去,若能向这里著力,不须多时必可澈了,亦可证明我言不谬也。
(一九八七年六月一日)
修行的次第大略为:
离执──与法相应,外境不染。
去执──搜尽病根,永绝后患。
无执──全归不二,无我,皆我。
师、弟同心、同体,法无悟与不悟;悟即不悟,亦非无悟,恒保安祥,修学事毕。
(一九八七年七月七日晚)
参禅,的确应参涅槃堂里禅,方抵得生死,只图口角滑溜,济得甚事?抑能改变什么?
今后凡所行履,莫离不二法门,便无退失之虞,亦唯秒秒安祥,是大福祉,是真归依处也。
(一九九二年二月十七日)
今人学法,率非志切突破生死,不知生死根源,谁复在意‘本来面目’?是故道心敌不过人心,幻相常汩没真如,平时欲振乏力,临终岂得不为业牵?即使面呈今生离苦得乐之法,怎奈伊之乐不在此何?是故多见不耕耘妄冀收获,不修因奢求证果,不舍罪唯愿解脱,宁有此事?亦安有斯理?
初祖曰:解行相应,名之曰祖。今之人多见知而不行,明知故犯,甚至解亦不求甚解,最好能求佛、菩萨代为修行,试审视大多数人,谁不如此?此我深忧此生又徒劳也。
我宗所追求者,非仅佛法,乃佛法之根源,所探索者非止于真理,乃超越真理,直趋真理的始祖之前。志不在此,而曰参禅,真大妄语,亦大佞人也。
今后暂摒余书,唯以圜悟心要为日课,由解而行,久久必证大果,请谛信而笃行之。
凡事视因缘而定,安祥禅诚如弟言,为未来开法运,乃人类所共趋。就今日而言,虽似缘不俱,而实乃众生福薄,临此关键时代不知抉择,令人慨叹耳!
其实,安祥禅圆摄五乘,随其根器、发心而得个别之果报,允称为直接、扼要法门。吾人胥应抱‘只管耕耘,不问收获’之心,但求尽己而已。
(一九九二年三月廿九日)
学佛原非细事,苟非奋出尘志,切度生愿,厌生死苦,立真实志,下牛工夫,十九难成,徒成自欺,何裨解脱?
简要之道,端在‘自觉’二字,其要义近似‘不虑而知’,易言之,即是‘唯觉无念’。
就法门言:坛经、金刚经极简明扼要,的是成佛不二快捷方式,只是众生自障心目,往往只作道理会,可叹!
佛经特色,只说成佛方法,说其然,不说其所以然,故与学术迥异。学者因业成障,不明深旨,求会佛法者,千万人中不得其一,岂不可叹、可悯?尤其可喟者:佛学知识愈博,愈不畏因果,殊可悲也!
(一九九二年七月十六日)
力人女公子学安祥禅,我乐于摄受,请代复函告伊:既学禅当依金刚经及坛经;坛经力斥‘尘劳邪见’,金刚经‘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’,‘若以色见我,以音声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见如来’,‘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’,若有所见,切勿妄言,亦无可喜,平常心视之为佳;若妄言眩惑于人,非仅漏尽功德,亦为佛法大忌,切宜戒之。
‘但办肯心,绝不相赚’,只要诚敬信心具足,力量是必然的。佛法贵在‘救心’,治病并不可贵,病从心生,心若正,病不生,生也易痊,况治病有医生,救心人难遇,力人之见证也可反映安祥禅之方便力,以不重视为宜,此皆修禅之副产品耳!
(一九九二年八月十七日)
新机运正在开拓,一崭新的形势不会太久即将呈现,目前,我们只能‘随缘’。
拂逆顺受,可以消业障,倒是为某一些人耽心,因为因果是严厉的。
举凡大家公认,经我印可的,多属‘解悟’,距离‘证悟’还很远,真正亲证到清净之体,毕竟无身,才品尝到‘唯觉无我’。悟的边境,要到真无我,不殊唯有我,或唯我独觉,才可以说‘觉即了,不施功’,才算‘大事了毕’,也才可以说:没有我,法界即我。
对人,只能寓援引于鼓励而放宽尺度,如果得少为足,我也莫可奈何,如果不把解悟的正知解人格化,是会如同‘竹篮打水’的。
如能保任安祥,便是正行,便是真幸福、真把柄。我能供养人的也只有这,可惜太多的人‘失掉手中珠’,错过一期法缘,到那里去寻觅这种安祥心态?已省下多生(甚至多劫)修行,再不肯下些工夫,谁辜负谁?若果‘众生福薄难调治’,我也只好徒呼‘无可奈何’了。
(一九九三年元月二日)
弟问‘如何参?’参者,参详,亦即思惟也。思惟之主题唯在找出自己生命的基因、原态和永恒相,以及众生平等、生佛平等之所以然,进而肯决万物即我,我即一切。这便是思惟的课题。长年累月,闲来便思,终必有悟的时刻。
你问‘参而悟,何以见得是真悟?’这更简单。人不能不受身外的干扰或影响,因此很难摆脱烦恼、很难享受‘自在’。尤其想念瞬间不停,片刻难安。一旦开悟,安祥充满,有心而无念,即相而离相;心如金刚,外界绝难动摇、左右,而享有自在无碍、独立自由,一切相对悉成统一矣。能长享此境,且无任何疑惑,便是开悟,亦即生命的觉醒。
‘悟后如何修?’悟后无可修,但保持安祥、无染,久之一切进境只能说是‘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’了。
弟台福泽深厚,智慧内蕴,如今只欠一悟。若能悟,则必能迸发生命潜力,绽射生命华彩,‘三不朽’舍弟其谁。成佛犹非分外,于此何须更谦,承当可也。
(一九八二年九月廿七日)
你必须了解,那种离念、离执、离分别而又清楚、明晰的心态,是一切圣者同证的‘正受’。那不是可以从册子上挖掘得出来的,它是心传或别传的内涵。即使是大悟、澈悟了的人,也只是以此心态为禅与非禅的‘试金石’。因为除了这,教内往往认为‘惺寂’、‘灵明’、‘昭昭灵灵’或‘空灵’是祖师心,其实是错的。
不管你从禅定中攫取得任何境界,就我宗来讲,都只是‘把玩光景’,都只是‘误化城为宝所’。唯此是‘实际理地’;唯此是‘本地风光’;唯此是‘三昧王三昧’;唯此是真种子,可以开心之花,结道之果。修行也必须从此开始,唯以此为起点,但凡思惟、反省、忏悔……都必须以这个心态作基础,才不会落空。凡研教、看禅籍到不能明了时,只消反顾自心的原态,就逐渐体会到三藏十二部,直接或间接都只是说或只为到此一心态而已。往后的日子里,努力于保持并了解此一心态。当你完全了解了它时,你就具备了‘正见’,加上原有的‘正受’,你便证得法的全部了。
事实上,以上只是就能力所及的,以及允许形之于文字的,概略说出万分之一而已。只要你视它胜过生命,保护它如同保护自己的眼睛,你就会发现,保持得越久,体验也愈深,乃至诸佛诸祖会时时放光加被。所谓‘结果自然成’,不就明白告诉人:耕耘就是收获吗?当然所谓‘法的人格化’,起码要扫除功利、神奇、玄秘……等概念,也绝不可见异思迁。如此三年下来你就会知道禅的外举和内涵了。
可以看‘圜悟心要’及‘指月录’,但须用‘禅的心态’去看,看不懂,就试著权当它是在解说、暗示我此刻的心态,久之必能领会出它的真滋味。
最后必须提醒你,禅须忌口,也就是说,既不可以乱七八糟的概念都吸收,也不可以随便乱讲。古人大悟了,依然装糊涂,未澈悟绝对不提一个字。自己境界尤其不可对任何人讲。如此方符‘正行’,方符古人践行的正路。倘若把它当作一门知识或学问来论说,不但自己不易再进步,也埋没禅的真精神、真血脉和真生命!
‘真实的必是原本如此的,原本是个甚么?’希望空暇时不急不缓地思索、玩味这个问题,也不必急著要答案,久之一旦了然于心,也可以说是‘参学事毕’了。
能到你这种境界很不容易,也不会有很多人,盼能珍视、保持、缄默、反观,再加上少许喜悦!
(一九八三年三月六日)
中峰禅师为‘圜悟心要’题叙曰:‘少室不传之妙,就当人正体上举扬,无形段可指,无方隅可示,无言说可诠,无道理可陈,虚洞洞,空牢牢,绝毫芒,离朕兆,圆满湛寂,真正妙明……’所描述的即你的境界。既如上述,又不可以无言,遂有禅语录、禅文字之出现,或隐、或喻、或直示,总不明说出此心境界。一者虑小根谤法;一则虑流于知识而塞却悟缘。古人用心亦良苦矣!
贤弟宜深体斯旨,切莫向人轻率道出‘冷暖自知’境界,默而识之,诚以奉之,长时养之,方是上根大器行谊。
此事多少人耗尽一生时光,尚不得浅尝少许,弟已全得,宜生珍惜想。佛菩萨放光动地,感得龙天拥护、供养,亦只以此为基础。证道歌云:‘但得本,不愁末’,应力持此根本,务必保任无亏,则修行事毕。
佛法是‘无为法’,无为者概括为无念、无相、无住,而以‘但于事上通无事,见色闻声不用聋’为要诀,则日常生活与人无异,‘只是旧时人,不是旧时行履处’,便省心省力,不修而修,修而不修矣。妙奚如?
须知未臻佛圆满果位,任何人皆有所不知。惟当存畏天与自爱之心,凛然于此心,绝不可稍有污染。故当力持光明无私,守身如玉,护心如城之操行,以待‘结果自然成’。须知因正则果圆,缘至则事成,切莫学浅根不堪风雨也。
平时看佛书有不明处,固当依此心境作解会,读至亲切处,尤当汇归于此金刚心,方是修学之道,方契不二法门。
读禅德语录宜留意参考之处,俾以之应对。盖有问不答固不当,答而不如法尤罪过。
谦冲、澹泊、多笑少说,时时监视每一念之生起,绝不姑息养奸,久之必蔚成泰和之象。
一切理、一切事只在你那如幻非幻、空空朗朗之处生起、幻灭。识得自心真相,是为‘全知’;复得心之原态姑名‘成佛’;保任此心瞬瞬无间隙名曰‘真如’;析说此心之升沉名曰‘说法’;你但精研、覃思自心之种切名曰‘内学’,谬执心外有所谓真理,俨然外道矣!熟味之。
务将杂念、妄想、神奇、怪诞扫除廓清,外道之书尤不可触,可保平安成佛。否则必多魔障。
(一九八三年三月七日)
学正法必须通过八正道,而正业乃维持正命所必须,亦为正命的正常表现。
弟应知我的修行是穿著军服进行的。即使是退役后任站长,也并非是个专业参修的职务,所谓‘治生产业不违正法’,早指明了修行是不可以脱离社会现实的。由此可以了然你研习微电脑和接触学术新知并不妨碍修学。若果为了修学正法而规避责任、义务,使正法蒙上功利主义──急功求效的色彩,那就罪过了。
外道并不是个坏字眼,也不含讥讽的意味,而是把学问作二区分,无法摒弃的表示词。如果说‘一切法皆是佛法’不就没问题了吗?更况我最喜欢用科学概念印证正法。记住‘舍方便,无究竟’。甚么是最初和终极的真理呢?参!
你来信最后引用我所举例的话很正确。放心,学术研究不会污染到心。何况当你深入契入微电脑时,不是更能了然于人们自我意识和知识、经验形成的原理了吗?不是更能以科学印证佛法吗?
修行最怕的是心无所寄而‘闲居为不善’,新知探讨、学术研究是桩好事,应该把心力全部投入,不要落后,让正法蒙羞!
一颗光明磊落的心是永不褪色的,只这就够了,除此,啥叫做法?除此有所谓‘放之四海而皆准,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’的真理吗?我的答案是:无!
所谓‘随顺世缘无挂碍’,做你应该做的吧!人应该也必须是活在责任与义务里的,对吧!
(一九八三年三月十六日)
人生活在这五光十色的社会,加上与生俱来的资料累积,很难清澈澄明到根绝错误,只要怀有一颗向前创进、向上升华的意志,早晚会到达生命的圆满。
宗门之法是究竟圆满法门,努力行之,福慧并增,人生亦不再有任何疑问,岂不堪称究竟?
所谓欲念,合理的欲望是进步的动力,也是毅力、热情的根源,总宜取法乎上为宜耳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六日)
读八日来函,欣喜不已。弟台见解正确,理路清晰,已具正见,依此起修,依此保任,不难‘就路还家’矣。
正受、正见原为一事。然耽正受,则压抑悟性,差堪自了,无方便能利他,故可讽之以正见不具;具正见而少实证,分别炽然,不知安祥为何事,亦勉可刺之以不具正受。若果诚敬至极且坚信自心,则得正见时,便享正受;享正受矣,见不离此,全以此而自见自肯、自受用,亦行法施与有缘,而显大悲方便,可名等持。
言定慧虑人扭于惯性,不能了解,姑言正受、正见耳。
法,唯是一心,余皆方便。凡有建立,咸背真实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十日)
是否开悟很容易验证。如果遇到拂逆之事不生烦恼;遇到可欲之事不起贪恋,心不动摇;遇到可怖之事,不生畏惧;遇到不平之事不生愤慨;时时安祥,驱之不退,忘之不失;凡事入目便判,不生疑问,便是开悟之征,不须问人即知。
我向不重视他人布施,且亦时时量力供养他人。我最乐见的是人们真实修行,诚心向道,作个光明磊落、无私无我的人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廿八日)
至诚忏悔,龙天熙悦,愚亦为弟随喜,吾非神职人员,从不宣扬宗教,惟既有缘,吾亦不峻拒来学。向者以弟福慧兼备,颇喜弟能发无上心,而寄望极深,徒以时空所限不能时相切磋,致心为境迁,心为形役,渐失主宰,而道心亦为幻象所转,实堪叹息,今乃诚心反省,忏除往非,矢志日新又新,洵可喜也。
吾宗贵能长远发心,时时不忘斯事,尤贵心传,得心即得道,既得道,但行可也,终必抵家,更无奥义可得。
吾一向平等法施,获益深浅胥视其人容量而定,苟念念不忘小利,其失大利也必矣,若更疑我法有保留,向后必遭天谴无疑。
若有人终日弄神弄鬼以迷信骗人,遇机虽芝麻小利亦辄思指染,反弃无量功德、无量光明大法于不顾,任意污染心田不知警惕,如何期其成就?苟有成,亦唯魔道而已,更况盘算私利之时多,反省己过之时少;色欲物欲之念强,慈悲喜舍之念少,而谓师法不验,传法不备,宁有良知?天理能容?
此事唯具上上根器,唯志在圣贤,唯不甘沉沦,唯集生命之全力以奋出尘之壮志者乃堪承当。
弟台反省宜细、宜诚,不必求速,不可草草,当得大益。
(一九八三年八月廿三日)
我慢乃主观、我执之突出,不仅障道,亦为烦恼主要来源,盼列为克制重点。此外懒惰、因循、怕麻烦、不耐烦亦请去除之。来日世法佛法必能加速成就。
犹忆初见贤弟即以呼吸系统稍弱相告,盖意在讽以降低主观、好胜、自是之偏去个性耳。不图迄今仍犹时时作祟,至盼作一番剿绝之功,庶世法、佛法两皆圆满也。此须静思、深思、细察而不须注重形式,尤不可一曝十寒。
人身难得,涵义甚深,至盼以知足、感恩、喜悦之心情,珍惜缘生,努力心灵之净化,无明之廓清是盼!
(一九八三年八月廿九日)
人总是活在错误中的,因此生活便几乎成了对生命的惩罚──总是烦恼、不如意的时候居多。
当人决志扬弃错误,断除非分的欲求时,便开始少分心安的真正人生了。
人活著为什么?是为了心灵的净化。因为生命是存在的唯一真实,是不可毁坏的。因此也必须朝向至真、至善、至美的境域前进,以达到与佛一体的归宿。然而这也必须以心安为基点才行。所以学法毫无迷信的成分,反之是人的本分。
透过省察克制的工夫,到达无私、无我时,人的本有光明就会绽射出来,就会散播安祥,发射光芒,带予人群和谐、安祥与喜悦,然后心才会光明、圆满、永恒自觉。
唱熟自性歌并玩味其涵义,对心的进步会有帮助。
(一九八三年九月五日)
此事只要成为生活的唯一兴趣,而不是兴趣之一;生命的唯一目标,而不是目标之一,则款款而行,不急不缓,不仅乐在其中,功德亦在其中矣。怕的是进退失据,迂曲迷惘,就不免费时徒劳了。
忧虑不能解决问题,反之会使问题恶化,应该以信心、安祥、喜悦贯注生活全程,让它成为生活的源头活水,活得才有力量。
心情抑郁时、精神倦怠时、公私怫意时,廓清闲愁专心吟唱自性歌,必能获得清新、喜悦与安祥心态,持此心态世出世法无不吉祥顺畅也。
睡眠不须减少,只要醒时心不乱、意不驰、志不摇,如孟子之言:‘必有事焉,心毋忘,毋助长也。’玩味、追忆、觅回弟我坐而论道时之心态并保任之,不消多时,大事定可了毕。
(一九八三年九月九日)
所谓‘修证即不无,污染即不得。’但能保持心的光明磊落,而能敬业乐群,便是正修行路,若轻忽世法名为边见。于日常繁忙中保持心的安祥,于公余闲暇时,稍稍思惟生命的基因、共相、原态,时至必能彻了。
若忽保任,即非心宗;倘忽做人,名为狂诞。总以留心人际调和,学术进修,心灵净化为要务。凡此皆为佛法之正行,亦即既存在又超越者也。若于此忽略,即非大心正行之士。
(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九日)
来函所述知解,全属多余。宜当扫除、扬弃,唯事观心,久久必自省悟。
学法贵诚,不诚则因地不真;贵敬,不敬则感应不交;贵信,不信则根株难植。能视佛如师(佛向你说过甚么?)视师如佛(法从那里来?)勤自忏悔,护心净意,应无难处。若是兴趣之一,直是轻忽招罪,不如不学为上。
公案只管看过,无须求解,苟非大悟,必不能解,纵解亦非。
拍案一声,诸法齐赅,此是我宗人格化之自然举措,无玄可言。
莫将电脑代替人心──莫将装填资讯之本非如此、可不如此之妄心,执为原本、永恒如此之本心(即本来面目)。
若以无自性为自性,大事了毕。
(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一日)
此事乃成佛伟业,作圣奇功,岂可一蹴可几?然苟有‘丈夫冲天志’,莫愁水到渠不成也。
学道固须赖长远不退转之坚固道心,然苟不秒秒观心如古德所示‘如炉炼丹,如鸡孵卵’,断难成就。且亦不坏世间法,如佛开示‘治生产业不坏实相’。只须有暇不忘此事,静时观心,动时保持即可,别无奇特。若涉功利主义、神秘主义与此事绝不相应,善思之。
(一九八四年九月廿九日)
学道首求断惑。然欲断惑则必先证得大宇宙唯一真实,然后可以二执永断、二障永消。唯一途径辄曰:‘明心见性’。此事语难,则明明拈出,犹自不悟;语易,但‘存心养性’可也。孟子曰:‘存其心养其性,所以事天也。’存者存何心?但存无私、无愧光明坦荡之心,即是‘养性’,即‘可以事天’而自求多福矣。其要领则在‘瞬有存,息有养’,亦即‘不可须臾离’之意。久之当有应。若念念从私我出发,心心以欲念为主,则与道相悖,何由见性证真耶?思之。凡事贵恒心、毅力。若每日晨起诵金刚经二遍,依要领行之,百日内必然障消慧生、定力渐增矣。
弟能鼎力支持会务,我心甚慰,即此一端,已植殊胜功德,依法而修,佳音近矣。
(一九八三年四月廿五日)
随吾学法者,人虽不少,各人成就胥视其资质与发心如何以为断。某某诚敬笃实,凡吾所言皆无纤毫犹豫,决然力行,故成就过人。反之,吾掬诚相告而彼多怀机心者,至今犹进三退二,乃至否定师、弟伦谊者,皆无进境可言。其中退失者,亦率由心行不正。可知正法难起者,缺乏做正人君子之风操,缺乏诚意正心之基础故耳。苟有诚笃君子,死心皈依,实践力行,其一生不能了毕大事者,我当下地狱!
何先生定中四句,道尽‘本地风光’亦乃扫净无明之象,殊为可喜可贺!益知法贵力行也。
二位陈君欲晤之事,吾亦欢喜无量,惟吾所传之法乃最上一乘,悟则成佛,若小根小器,愚昧迷信,则不相应,倘二位根器不逮,则以不见为宜。
(一九八一年十月十九日)
一、正法是‘独行道’。凑热闹、搞法会、敲打念唱,只会耗时费事、失心失念,与保任之道相违。尔后盼毋倡导此事。
二、同道聚会,只贵坐而论道,各抒心得,各谈‘正受’,使心光交烁,互蒙法益。
三、心宗一法,直承世尊。苟非具大福泽、大智慧、大诚信,必难契入。倘摸著光景,产生境界,且又分别心重,终必陷入魔境,摆脱大难。
故本法贵能得心而保任之。苟坚定不移,假以时日必克大成。而转凡成圣,是何等大事?故特重反省昔非,忏悔往愆,而以居敬存诚保任之。此事至简至易,然须福慧为基,诚信为助,否则纵遇大善知识,亦不能获益。学正法之大忌有五:
好谈论,远实践。
喜热闹,厌孤单。
慕神通,好奇特。
理不澈,见不透。
昧般若,忽保任。
犯上忌者,纵不入魔亦与正法南辕北辙,绝不相应。反之,苟契心宗,绝无魔事。
四、供养之道,主存诚敬信,而不在物质。况我等般若因缘,宜重法供养,拚命反省,努力保任,便是法供养。
‘法供养’者,弘法与修法是也。以贤弟之能力,应观察、访问上根大器,加以长时考察,视其果为良材,向其赞扬正法,诱导入我门中,俾熔成大器,以报佛恩,最为切要。
(一九八二年元月六日)
既学正法,应力行八正道。凡事负责尽职,并应满怀喜悦地做你分内的事,自然会逐渐习惯。
军中的工作,应在军纪、营规的前提下推行爱的教育,亦即多鼓励、少责难;多开导、少教训;多接近、少疏远;多了解、少空谈。总之,首先要力求适应,然后建立信心,一切就简单了。
既献身军中,最好不必轻易离营,尤不宜动辄请假。
目前宜了解营连的SOP以及团队惯性、本身职责,故可不必看五灯会元等书,俟稍稍进入状况,再看不迟。
心头闷闷不妨唱歌。
每天的工作,应有个卡片,自然不会忘记,我有个口诀,不妨参考:白天的工作晚上检讨,明天的工作今天准备,遇到了困难请示长官,发现了错误马上改正。
军队的工作是做人的工作,能尊重人、团结人、同情人、照顾人、原谅人,大概所遭遇的困难就不多了。我虽然是‘老兵’,离开军中也有几年了,一切怕与我所想的有出入。
请不要执著修行,工作就是修行,工作就是正业,对吧?静下来,适应环境最重要。
(一九八一年三月三日)
读了来信,只有用‘欢喜无量’才能形容我的感受,果然没有辜负般若因缘。
人总会犯错的,谁又能对一个掉进污水坑里而拚命向上挣扎的人不加援手呢?人,不怕错,就怕安于错误、不想摆脱它,那别人就爱莫能助了。
你以为我从来就没有犯过错误或罪恶吗?不然!我只是不甘沉陷,不肯原谅自己,而从污池里爬出来而已。否则就是‘哀莫大于心死’了。
综合地来说,你的见解很正确,修途很正确,感受也很正确,非常可喜。涉及精微的地方,就你所提的问题,分条答覆如下:
一、观心诚如你所说是观无明心,也就是从观心,了解自己的心态,修正自己的心态。观心既久,妄想就不能操纵你了。人的大错、人的迷失,多半是由于不自觉,观心法门就是让人由不自觉而念起即觉。观到纯熟时,自然会发现念本是无,进而了知念本无念,则可以无念而念矣。所谓念而无念,即是‘长空不碍白云飞’了。
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当你跟我坐而论道时的心态,就是最标准的无念而念,念而无念,念念不住,念念离执,且是‘事如春梦了无痕’的真无念了。此外用文字语言,是很难说得清楚的。
二、佛法是‘舍方便无究竟’的,观心亦然。修行的目标是自解脱亦复解脱在缠众生。你讲的妄想不生,便是观心到纯熟的成果。
的确,观心是修行的一个过程,但也可以说是修行的全程。因为到了观而不观,不观而观的境界,就接近自觉自心,自心自觉,觉心不二,假名正觉的圆满境界了。如果说中间还有的话,那就是自在自观,自观自在,观无不自,自无不在。吃紧处只在不观而观,不觉而觉。切不可泥迹失神,至为紧要。
三、盐亭大师开示诸语,你应该深有体会,至感亲切才对。所以这里不作答覆。只告诉你,真无念不同木石,不同断灭。何以故?无‘念’并不等于无‘知’,更况念而不执不住,非意、必、固、我之所出,就是无念了。
四、忘字是修行的要诀,不则如何廓清那前尘的扰乱?到观而不观,不观而观时,非忘而何?必须有个忘字,才能由‘观’而觉,味之!保之、任之亦复如是。
五、回头转脑,是说把一个觉受、心得,回归到你修行的目标,把答案放到问题那里。不然就是‘悟后迷’。简单地说,就是把修行所得统统投向‘父母未生前’去契会、印证、豁然、肯定。你的反省方法很好。
六、你的体验很正确,能忘尤可喜。
七、工作时宜专心工作,不须观心。对修行者而言,吃饭也是一种工作。所以不要观心。
八、修禅宗法门,以观心为正行(参话头亦然),余为助行。须知佛即是心,心即是佛,佛外无心,心外无佛。
观到观而不观,不观而观,你那些问题根本不存在了。年来目力不济少作详答,大概答覆如上,应该是可以了。
九、你那些感受,可以说是‘正受’,是非常好的。但如执著它、自诩、自满或横生分别疑虑,那就不妙了。
这事不关‘忘’字。只要不管它就‘吉祥止止’了。当然无须用‘保持’两个字了。因为它并非‘招之即来,麾之即出’,也并非可以用意识保持之,只莫执著。
今后于心态大好时,不妨‘回头转脑’看!
(一九八三年七月十三日)
关于‘知有’一节,你已知道,本可以不说,但为了落实正见,不妨画蛇添足一番。知有者,即六祖讲‘我有一物……’云云。亦即所传之心态,亦即真空之妙有也。此事你已熟知,不合再问,若果不知,非我同行;若果不知,‘保任’何事?
切须去净我、法二执,二执若无,谁悟?悟甚?能得如此,始名澈了。须知我宗悟不难,了则不易,所谓‘理虽顿悟,悟乘并销;事须渐除,因次第尽。’闲时细味之。
你对沈、稳、默之体认很正确。所云‘淡化’尤妙。何以我不嘱汝去‘机心’?汝之优点即少机心,不用手段,一片纯诚,能保此天真,成佛有分,更何论悟与不悟!
回头转脑者,一切正见、正受统统汇归本来人、本来面目。亦即回光返照之意。照得亲切,涵盖吻合时,蓦觉佛在斯矣。
师彦禅师表现虽不洒脱,却能予人以启发。‘因地倒,因地起’者,是心陷你,亦唯心能救你。余皆允当。
以上简答虽简,已是多余的了。因为你已超越了这些个见解,勉强补充几句而已。若论见性,根本就没有这些子,与这些子毫不相干。你若自肯,确已灼然见性,不信试放下万缘,看是个甚么?若有即不是,若无亦不是。你若不停寻觅,到家反而愈迟。时时细味此句。
总之,两次来函,见地纯正,殊为欣慰,诚我弟子也。望去净私我之心,扫除邪见、正见,但只恁么自在自观,自观自在,我觉故我在去,成佛且不远,更何论见性?盼厚自爱、厚自检,为佛法、为众生,当誓志到家方休,莫将途中当作家舍可也。
(一九八三年七月十六日)
来信读悉。心的世界是超时空的,何须南北奔波?台南之行可以免了。因为当你一念至诚皈依念起时,我已摄受了。更况夙具法缘,但能不易此纯诚初心,你此生必获圆满成就。但须从自心著力,才不至迂曲徒劳。
我大半生献身军旅,历尽艰险,亦遍学诸宗,最后于禅宗了毕大事。
看来禅宗玄奥难入,其实若肯用功且得心传,堪称一了百了,至简至易。
(一九八二年十月六日)
一、大信心、大诚心、大虔敬即是大福泽、大慧根。所谓小根者轻浮、犹豫;所谓‘一阐提’者,‘信不具’也。观此,应去自卑矣。
二、真忏悔须‘发露’,不敢或不肯发露则我执依然,罪垢难消。佛前忏悔,亦须大德为作证明及回向,始为合法,若自己秘密忏悔,不名发露也。
三、你须立定志向,究竟志在何宗,然后坚定不移,绝不旁骛,方可期于成就,倘二、三其心,犹豫不决,或见异思迁,必难相应。至从谁学为宜,应有自知之明。倘见彼师时,心无所感,则无法缘,若初见即感安祥、离念,从之学法,必能成功。自思之、自抉之可也。
四、因变则果变。读了凡四训便知。
学法相契,名种子变,种子变则结果变,孰谓命运不可改变?况一旦开悟转凡成圣,岂命运可拘耶?
(一九八三年元月卅一日)
学正法诚如达摩祖师所说,绝非是小德、小智、轻心、慢心所克承当的。倘使没有昨死今生的觉醒,百折不回的决心,死守善道的毅力,就只会虚耗光阴,是断难成就的。法离二边,谈不上甚么难易,只看人的发心与立志如何了。
人若不能发掘、承认并扬弃过错,不仅永远摆脱不了烦恼的缠缚,而且最后必令生命黯然无光,完全沉淀。但这很需决心,否则不会有实际益处。谁都多多少少犯过错误。错,并不严重,天大的罪过当不得一个‘悔’字,能悔改就是胜利,因为战胜、消灭了伪我,赢得尔后的无愧与安祥,而活在喜悦与自信之中。能真忏悔的人,精诚所至,必获佛天慈悲,亦必能自觉到无罪一身轻的喜悦、满足。
消遣、解闷、找个心灵寄托,不妨各随发心,去修行、念佛,但若真想圆证乃至少分证得解脱道,却是极为严格,极需自我鞭策,力求行解相应,才不会落空。
(一九八四年四月廿三日)
你能由衷忏悔,至感欣慰。现在应该轻松许多了吧?
这次反省还不够澈底。如何反省?大致说是以时间为‘经’,想念行为为‘纬’,作反方向的反省,要细、要由衷,不必急,一年、一月、一周、一日地反省下去,把时间写下来,向记忆里找过去。如果细细地花上一年的时间(利用空闲)再由衷、认真地反省一次,一定会收到脱胎换骨的效果。
人若不肯扬弃错误,他就只能活在烦恼中;人若不肯远离罪恶,最后终必难逃毁灭。
反省、忏悔是免入魔道直趋正果的成功保证。
我很欢喜。祝早臻圆满!
(一九八七年十月廿日)
病根即是烦恼根,也是障道的‘电阻’,不把它连根拔掉,安祥是不可能与它同在的;不下一番真工夫,不做一番客观而又深刻的自我检察,也不可能发现病根的所在。
人若不认识并修正假我,就不可能认知真我,并让真我当家作主。这仍然须要心力。一个意志薄弱和屈从肉体的人,永远进二退三,永远不能到达生命的圆满,生活就只会是折磨了。
经过这一番自我挑战,并且得胜,固然很棒,但希望这是一场彻底的歼灭战,是一场片甲不留的杀戮战场。否则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,岂不可虑、可惜!
真正美好的人生,是活在安祥里的人生。
(一九八八年四月十六日)
家庭是道场;安祥度与包容度恒成正比,更况惜缘、知足与感谢乃幸福的源泉,因此我为你们的恩爱而欢欣、慰藉,也深信从此真正迈向生命的幸福、圆满。
(一九八八年八月廿二日)
人若把错误重复下去,则烦恼必将纠缠到底。你能认真地、由衷地、至诚地反省,毅然决然地扬弃错误,是最可喜的事,这是发心是否真实、修行能否圆满的试金石,愿你坚决地战胜伪我,祝你赢得彻底的胜利。
如果你能时时觉察自己,绝不挑剔别人;严格要求自己,努力包容别人,进步会很快的。懒,是反‘精进’,是障道的因缘,要努力克服。
(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卅日)
人必须肯定地认知──烦恼与错误同在;毁灭与罪恶同步,才能找得到摆脱烦恼的正确方法。人也必须坚持正见并百折不挠地藉正见指导正行,才能把正法贯注到现实生活的全程,也才能进而完成法的人格化──完成作圣之功。我一向强调‘付出就能获得’,对正法尤为立竿见影,是绝对‘功不唐捐’的。
大多数的人被虚伪的假我操纵,分辨不出正邪、真假、是非、利害、善恶,因此也不能作正确的取舍和择善固执,而忽视、亵渎、轻慢了‘不思议、解脱力,妙用恒沙也无极’的安祥禅,岂不可惜?所以我渴盼于你们的就是弘法,就是把安祥禅的福音扩散开来,让正法发扬光大。
只管耕耘莫问收获,一切尽其在我,不急躁、不自是,一切功劳推向别人,一切麻烦、抱怨,自己承担。这样一定能福慧增长,佛天喜悦,何愁功德不圆满?
(一九九0年二月廿三日)
世谛不碍真谛,但莫污染自心,便是自净其意。若果学而无用,则不如不学。
正法并非时时可遇,既结法缘,又发大心,至盼精研勤思,务期‘归根得旨’,切忌‘随照失宗’,待到亲证一切事、一切理、一切众生之本源,方庆大事了毕,亦方是一了百了。
学禅切要处在‘明觉本心’后,于一切时、一切处、一切缘中保任不失,凡事依他作主宰,乃真‘得道’,是真‘正受’,信得及而力行之,则‘一切佛法自心本有’,岂不简易?然不见至理、未生大信,不肯自净其意者,终难企及。勉之。
(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八日)
弟当知禅宗乃至简、至易、至高明、至究竟、疾证菩提之最上一乘大法,万劫难觏,非立坚毅志、长远心不能为功,尤非心浮气傲、好奇、功利之徒所克承当,宜当物色上上根器引之入道,方是报佛恩行,浮浅之徒远之为上,不则自招轻贱正法之咎矣。
(一九八四年十月十二日)
‘天大的罪过,当不得一个悔字’。弟但安排一个无事牵挂、心身自在之时间,摒除干扰,将平生所做、所思之应予改正者,彻底反省,以后誓不再犯,必获佛天宽恕,其程式如左:
一、斋戒沐浴换净衣,佛前焚香祝祷曰:弟子某某无明覆盖,不见己过,堕落而不自觉,恳求佛菩萨慈悲,令见己过(三拜)。恳求护法菩萨善导(一拜)。
二、准备纸簿原子笔,就反省所得一一写出。然后就所反省之事,能弥补者写出弥补计画(须执行,不可忘却);亏欠他人者、对不起他人者,观想其人在面前,向之顶礼乞宽恕。
三、以至诚之心就所写于佛前跪诵,并誓不重犯,然后誓作新人,誓度众生,焚于佛前。
四、反省忏悔之事,以后不可再回忆,亦不重犯。
五、观每一念起,妄者疾速忏悔。
能照此方式行之,可以合法。
(一九八五年四月十六日)
贤弟心路历程堪称平直。此事不离日常生活,亦不离处世、治事,若只静处安祥,动处纷乱,纯小乘境界,欣厌难除,难期究竟解脱。然虽平常心是道,亦方便语,必得正见,方能断惑,方能一了百了。故忙时不妨专心工作,有暇亦宜参究‘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’。此处若透,更无剩义矣!
禅之传承,亦即佛法之传承,唯此心耳,工夫亦唯在保任而已。若不知保任何物?非禅亦非真正佛法也。至悟而保任,保任而澈明之而开悟,其揆一也。舍此欲证真常,无有是处。
(一九八五年八月四日)
此事生佛平等,且亦本来是佛,只为六尘重积,心垢重重,乃埋没自佛,遮盖真如,诚为可惜。
然‘因地倒者因地起’,苟能时时反省己非,扬弃过错,便是‘运粪出’,久之必能垢尽光显,功不唐捐也。若也向外驰求,觅理、执事、求妙、求玄,总名‘运粪入’,实是辜负佛恩矣。
弟台于法于人恳切真诚,但于言、行、思际保持无愧,则心自安祥,久久必能相应而绽放安祥之美也。
(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八日)
我所渴望的是弟子们实修、实悟并把正法弘扬、延续下去。说到供养,真供养是法供养,此身尚且为幻,更况其余?你的问题反映出你的确是在修行,所以我很乐于解答。
一、知得生命的属性,时时觉知真伪就可以了。原本无道理,切莫找道理,更与热与湿无关,若果恁么想下去,那是典型的妄想。
二、天台教观有顶、忍、暖、世第一诸种反应。你的重觉乃必经过程,不可以紧张,更不可以疑虑。只要路没走错,中间的景象是无害的,只莫执著,淡然应之,便是好现象。否则我执太重,便不是法器了。
三、昏沉是阴重的现象。基因是以往想得太多,反省忏悔得不够。如果平日保任上得力,此一现象会慢慢消失。普通修行人卅年尚且去不尽阴气(五阴所积),何况你才刚刚契入正法?别急,慢慢来吧。
四、偶现光明那只是灵光一闪,若果修行有成,就永远生活在金色光明里了。别怕,那是对你修行的鼓励和启示。但却不可以向往、追寻,因为修行绝无侥幸。
以一种淡然、安祥、喜悦、宽容、知足、感恩以及‘常见自己非,不见他人过’的心情,时时察知自己的心态,便是真实修心,也无须特地安排一段时间去观心。倒是应该安排一段时间做有系统、很周延、很绵密、心志集中地去反省,才是最最有益的修行正途。
(一九八五年元月十六日)
人总是活在自我、自是、自我我欲、自我保有的执著中,于是人也不能不活在自我束缚、压缩、煎熬、腐蚀中,而沉沦、迷失、堕落。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.九的人,意识不离躯壳,于是活得不潇洒,死后遭业牵。
人无须追求真理和永恒,人只要确切认知了原本的自己,当下也便证实到人原本解脱,原本自在,原本安祥,原本永恒,原本当下的心就是真理,根本无须向外追求,只由于自我执著,才瞎却了慧眼看不到真实。
想想看,当他专心听法──那种平常而又真实的语言,环顾四周,那一个不是容光焕发,反映出心灵的澄澈?可知唯有你那光明、正直、无私、无罪、圆融安祥的心,才会使你绽放生命的华彩,才会使你活得安祥,也才能让你拥有幸福的人生。
‘安祥之美’和历来的讲话,说得够清楚了,只希望你拿出坚强的决心、毅力来战胜自己的错误,宁死绝不明知故犯,相信以你的慧根,只要不辜负自己,不腐蚀自己,秒秒保持内心的安祥与心地的纯正,不须多久就会澈悟本来面目的。
禅的表现方式是多彩多姿的。为了迁就现代人的根器,我已是把隐喻变作明说了。再不成功,那就是‘不为’,非‘不能’了。
古德说:人成则佛成。好好做人吧!能够无愧于家庭子女,去成功也就不远了。修学禅法乃是‘独行道’,须耐得寂寞,长久不退才行。
(一九八五年十月廿一日)
生存的前提是适应;生活的基础在和谐。人若不知足,必然闯祸;人若不包容,矛盾丛生。
不怕错误,只怕不肯抛丢机械惯性与躯壳起念。
主观是我执的发露;不满乃安祥之大敌。能看别人(不幸者),想自己,就该生感恩、知足之想才对。
高兴你再次下决心。请记住:最不原谅自己的人,最容易得到佛天的宽恕。从今以后请牢记:
时时自觉(不是觉他);念念自知(要批判它)
事事心安(让心无愧);人人调和(泯除矛盾)
认真力行,并赞美‘法’──安祥禅,必能证得永恒的圆满,离开这,别无真实;背离这,自趋毁灭。
保持此刻的心态,延伸到永远。
(一九八九年三月卅一日)
人生之所以‘苦’,完全是错误织成的。人若不能摆脱错误,就免不了‘求乐得苦’了。幸好‘天大的罪过,当不得一个悔字’,而且‘回头是岸’。可知错误并不可怕,也难避免,只要肯反省,能自觉而幡然改辙,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可敬、可贵了。
尽管禅是无为法,但如不贵求心安,也是不能相应的。若能时时让真我主宰心国,如说而行,行所心安无愧,便是真实修行之禅者。若更求突破,则是头上安头了。
总之,不可令心不安,毅然行所心安,秒秒恒持安祥,便与禅宗合拍,功满果圆,不求自得。若令心不安,便是自欺、自违兼亦玷污最上一乘法门,斯可哀耳。
切盼力持安祥,莫存余念,兼能守身如玉,护心如城,时至功成必矣。
(一九八九年七月七日)
天下事离不开一个‘缘’字,缘会则聚,缘尽则散,非大福德、大智慧、上上根器者,难遇上乘,纵遇亦每因为业所障,不能相应,殊为可惜,若强之以登上乘,非仅徒劳,亦见不自量力。昔法华会上五百人退席,佛陀犹且莫可奈何,况你、我于若辈宁能为力?然一旦道业圆成,自有龙天拥护,一旦推出,道风必盛,顾自修能否不旁骛耳!
愚非学音乐者,其敢于作曲,盖受坛经之感动而不自抑,在按捺不住之情怀下,循内心无声之声谱成此曲。
最令我感动者辄在‘但用此心、直了成佛’,何等直截了当,何等干脆、肯定。此心唯何?曰‘菩提自性,本来清净’之心也。
于此细剖、逆溯而时时吟唱,理解而力行,若不澈悟,确是佛法不灵;若不求甚解,或解而不行,则非佛法欺人,乃人自误、自欺,当人宜深反省。
至于其余五句乃说明佛性不只人人具足,且亦无待外求。
此歌如能常于调和心态后自然地唱,对心境、生活环境、健康……尤其追求生命的实相必有助益。
(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三日)
世人持诵金刚经多倾向于神秘主义,或求小小福报,殊不知此乃成佛之基。但能于无事萦怀时,闭户朗诵三遍,然后合经,反观自心,便知金刚经之大利在成就吾人八风不动之金刚心,堪称殊胜至极,吾弟不妨试行之。
(一九八四年三月廿七日)
法之究竟处在破我、法二执,即无我、无法。何以无我?何以法亦不有?见得透澈时,名为见性,然后以正见指导正行,完成法的人格化,名为修行……
一切佛法,自心本有,原不假外求,修行之起点在于反省往非,杜绝后犯,保持一颗缉熙光明之心,若不如此,不名正法,终落魔外。
处世忌多言,学法亦然,古德云:‘但自怀中解垢衣,谁能向外夸精进’?
(一九八四年八月廿日)
弟若能以平安为福祉,以寂寞为享受,以无住御心,以无念自持,不取于相,如如不动,凡有念皆不外责任、义务,则始终正念分明,乃真修行也。
(一九八五年五月十六日)
弟之体悟完全正确,今后有二事须牢记:
一、切不可流于口头──卅年中忌提此事,不则绝难进步。
二、须知‘一处如此,处处皆然’,方契‘不二’之旨,亦乃能完成人格化之镕铸,若执另有道理,不免流落异乡矣。
此事但具足诚敬信行,断能成就,若是小根,不努力‘守本真心’,但徒形言语,难期大成。至读书多少,与法殊少关连,岂不知能大师一卖柴汉耳,竟为人天导师,彼以世学自诩者,能望其项背耶?
所记知心、制心、常惺、能舍四点无误,能于此处下工夫,方是真修行,方能触到修心的实际,亦方能功不唐捐,若徒求多知,乃自己活埋自己,愚不可及。细思。
(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六日)
‘内心正舒坦时……享受安祥心境’并不是耽著乐境。经上指斥耽著乐境,乃指小乘圣人耽著四禅、八定、初、二禅之乐受、喜感。至于安祥则超越小乘甚远,可称‘正受’,允宜珍惜保任,何耽著之有?且佛呵斥之意,虑其得少为足,更不求进。若是安祥,佛必不呵。勿疑。
贤弟向道至诚,得破本参,便知海阔天空本无道理,实谛唯是心安祥而已,此外更有,皆是虚幻,更求多知反增法尘。今后当努力将体悟得的打成一片,一处如此,处处皆然。便是正修行路,多管外边反碍正修行,请多留意。
(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七日)
此事乃‘独行道’,苟非同见同行,切忌披肝沥胆,不则言多必失。
弟暇时应细味修心四句要诀,若能洞然明白,自然‘无法可说’,且亦无法可修、可学。不则不名独尊,依然能所宛然,不离边见。要须穷源彻底始得。
(一九八六年一月十一日)
能少谈道理甚善。所云接人方法亦妥当,但仍以不接引为宜。盖有缘自会发心,无缘劝亦无用,纵有相应,若未彻底,遇缘不免退转,彻头彻底又岂可多见?试看逢人说道理、逞知解者有几人曾落实修行,有真实证悟与受用?弟能发愿寡言力行,愚心滋慰。
多读信心铭有大利益。最好能背诵。
(一九八六年一月廿四日)
病目不能详叙,总以不著相为要,不生心为妥。此事利益殊难道尽,才起一念功利与感应,与正法相违矣。
此事极细,贵一超直入,不贵枝节、琐碎,文字尚且不立,语言岂非多余?
前函劝精研信心铭,今再申斯意,祈勿忽。
(一九八六年二月九日)
此事苟不具上上根器,卒难相应,有之,亦‘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’,愚实屡见不鲜。所谓上上根器者,无他,于师、于法至诚、至敬、至信而已。就学法而言,此虽非苛求,揆诸今时亦殊少觏,此愚之所以号‘耕云’者,盖不信果能造就一个、半个也……。
修心诀曲谱配音极好,可以制作歌曲,此举有大功德,佛天欢喜,必增福慧,盖救人贵能救心,救陷溺之人心,则须有善方便……
(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卅一日)
感弟诚敬,谨劝以做无愧于心之光明磊落之人为目标,必增福慧;若追求佛法,其事至难,不独去净偷心难,泯除机心难,视师如佛难,‘无上甚深微妙法’,更是‘百千万劫难遭遇’,纵遇,苟未夙植德本,亦易蹉过,即使得到‘正受’亦不易保任,岂非功德唐捐?何如存好心、做好人、行好事、得好报来得稳妥?
(一九八七年二月廿一日)
学禅贵求心安,而心安须是理得,究理贵能‘擒王’,找到理的根源,便名了事,便得断惑,始得心安。
今后莫管光影门头事,所有浮光掠影,俱非真实,得不足喜,失不足忧。古德云‘好事不如无’,若贪天边月,定失手中珠。一旦得见‘本来面目’,便明‘实际理地’,便可享受‘本地风光’。‘只此一事实,余二皆非真’也。如今但秒秒管带安祥,一切事、理抛诸脑后,若能‘趁亦不去’,便是不了而了,岂不省力?这便是典型的无为法,切莫弄错定盘星……
(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六日)
一、慧明所谓即‘本来面目’。然贫人乍富,未免承当处不够肯决,故有余疑。其实当时所悟只是‘法’,若完成‘法’的人格化,则须依法而修(修正想念、行为使如法)。
所谓‘密在汝边’。即是‘冷暖自知’,他人如何得知?故名为密耳。
二、‘开悟’为得道(知得应行之道路),‘大悟’即证得‘本来面目’,亦即宇宙真象。
开悟与大悟只是心态的差别,本质无二。所悟是否正确,须经师印证方可。
得金刚心而不识,且不能‘保任’,便是当面蹉过。何以如此?总因平时用功不诚、不勤,致‘弃金担麻’耳。
本心者,生命之基因,生佛平等之所以然;心的原态是也。
缘生可贵者,无中生有之谓也。我与诸弟授尽肝胆,奈弟等兴趣过于分散,不能置心之‘焦点’于正法之上,我亦徒呼奈何也矣。盼能熟背坛经并如法持诵金刚经或能有悟入之时。
(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廿八日)
大宇宙中最最永恒的真理是‘无字天书’;人生最切要的课题是认识自己;修行最扼要的法门是秒秒保持心地的安祥。其余都是枝节问题,可以不必管它。说到观心,有两重要领,一是只管看;一是追求念头从何处生起?久久自然契悟。
分别与离分别不是两件事。分别只是胡思乱想,见景生情,随见起执的别名而已,但能令心光明磊落,并无许多禁忌。记住,只要保持、追寻内心的安祥,并无别事可堪重视。
(一九八三年三月卅一日)
真正限制、妨碍、埋没自己的,永远只会是你自己。对法来说是如此,对整个人生过程中任何事物也莫不如此。
因此,认知、调整、改造自己,便是学法的中心课题,离开了这些,不可能有落实的结果。这些是答覆你来信的前段。
你的问题,反映出你正在用功,这是可喜的,但是有些根本不是问题,因为正法并不在多知,而在力行,你既然问,我仍然愿意勉力答覆如下:
一、本性是指一切生命(或存在)的共同属性,它不只是觉,但也不离觉而别有,只要你能保持统一、独立的心灵十分钟(或更久一些),就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
二、宿命通等是表面意识提升以后的自然现象,那仍然是有为法,并不真实、究竟,只有漏尽通才可贵──永绝错误与烦恼。
三、你说得对,向上的努力是觉醒的开始,一切堕落皆由于不觉。觉,对于原本的自我并不全同。进进退退,是由于心力薄弱,不肯坚持努力下去。
四、所谓‘一切种智’乃一切智慧的根源。‘入水不沾泥’乃指‘离执禅定’,这点很切要,一定要明白。你只要保持安祥心──内不起妄想,外不起认同,中间不被消极性情感所蒙蔽,自然‘入水不沾泥’,亦即金刚经所说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。
五、‘前念不生即(本)心,后(正)念不灭即佛。’前念不生之心即‘本心’,后念不灭即不改变、不断灭即是佛了。
六、这里所说之心乃就体而言,与觉是一非二。这是修行最了义的言句,你只要保持自觉──只觉自己就对了。古人说:‘如珠吐光,还照珠体’,就是指的自心自觉,自觉自心,亦应知觉外无心,离心无觉,唯令不二,乃称正觉也。
古德说‘平常心是道’,这话是寓有深意的。修行正法的人,不须改变生活方式,不必刻意采取超乎常人的思想、行为,只要负责、尽己、不随妄想、不起邪念、不做不可告人之事,闲时努力自觉──守本真心;忙时不忘管带──管住表层意识,带著安祥,不被外在事物迷惑,便是‘在尘不染’,便能‘繁兴永处那伽定’,便已尽修行的能事。此外,切忌生气、怀疑、担心、恐惧。要拓展心胸包容一切,却又不与一切对立,久之必能相应,尤不可操之过急而起执著,唯求心安、无愧和唯享秒秒安祥,才会进步于不知不觉之中,也才不至于因起法执而陷于‘转急转迟’的困境。
(一九八九年七月三日)
……若能坚持令心无愧,唯求安祥,则幸福人生不求而得,舍人生而谈法,则法既不能根植于现实人生,大非佛陀出世本怀矣。
今人不察,率多陷于心外有法而沦入外道,或竟好奇特、喜功利,乃至尚空谈,不独无裨世道人生,且亦浪费生命,殊可慨叹耳!
弟暇时不妨流览愚之讲词,或可驱烦恼,得安祥,从容乎人生坦途,不亦善乎!
(一九八九年元月廿三日)
反省是为了找出错误、扬弃错误,是正念,不可能运进垃圾。反省贵能不再犯同样的错误,这全靠决心,如果不由衷、不认真,是没有用的。
平时不要使意念外驰,不让不自觉的意念操纵你,只想有用的、必要的事情,不乱想,就容易保持安祥,就容易进步。
多看、多听、多想我的讲词,久久自然会澈理而了事,如果注意力不在禅,只在世俗,想念不能超越此身,而环绕此身,那就不是在修行了。
目前最重要的是不执著法,不执著非法,管牢自己的想念,不许妄想、乱想抬头,只保持心地的光明磊落就可以了。
最伟大的事业,最需要坚定的心力,长时的努力。急,只会退步;执,只会错路,安祥是必须的,也是足够的。试想看:在那种情况下容易失去安祥?以后就盯住这个关键,这很紧要。只有向自己求答案,才有力,才能落实修行的成果,因为‘从门入者不是家珍’。
尽管安祥禅是立竿见影的现量实证,但由于一般人的习气太深,惯性太强,意志力太薄弱,千中难见一能让安祥心态不出现断层者,兀自求些闲知解,不求透澈,何异浪费生命,反足形成障碍,实在可叹!
(一九八八年七月十六日)
你那些过错,其实只是无心之过,并不严重。只有明知故犯的过错才是欺心,才真是不通忏悔。既然知道不妥,决不贰过,就忘掉它好了。我不会怪你的。
修行忌交恶友,最宜独行。古来有大成就者走的都是‘独行道’。反之,太多的漫谈空话只会漏失安祥。好好保持心地的光明纯净,很容易拥有安祥。也唯有安祥才是禅的真生命;禅者的成功左券。
最重要的是不可执著,力求以无愧而恒得心安,则时机若成熟,桶底自脱落也。
(一九八八年七月廿四日)
你的见解很透澈,我很高兴。不过这须得秒秒践行,才能由相应而圆熟。光是知道并不能获得真实受用。其实人只要活在责任、义务里,努力包容一切,唯独不包容自己的错误,就会活得心安,就会增长安祥,就是真实受用,何须别求?
多做‘自觉’的工夫,距离成熟不远。
(一九八八年九月廿七日)
在空与有的认知上,你已近成熟;在抉择与践履上则应循中道──不偏空、不执有。真实的中道,合辙的中道,则惟秒秒安祥而已。以此心态行八正道,乃能从容不迫,为而不有,善而不居,也才能发挥生命的潜力。反之,若有所偏,必有所失,就不是中道了。
安祥禅以安祥为了事,倘问‘有何障碍待突破’,斯乃自生障碍矣!盼弟莫作是念。但求心安无愧,秒秒不失安祥,已尽修行能事,只待水到渠成便了。此是无为法,莫起有得心,莫生有为想,便是妥当胜行也。
(一九八九年七月六日)
贺卡收到,得悉我弟高中班魁,至为欣喜,真能活在责任义务里,实在可喜、可嘉!
儒家重诚意、正心的工夫,实远承自‘克念作圣,妄念作狂’警语,故孔子之道,承自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武,特重‘念念自知’的工夫。弟能朝此著力,则‘世人若修道,一切尽不妨,常自见己过,于道即相当’矣。断无他伎也。此外凡见世有相对、相反之事,皆名‘恶取邪见’,皆背‘不二法门’。何以故?‘理无碍,事无碍,理事无碍,事事无碍。’云乎哉?
弟只须用功读书,保持安祥,莫急于求悟,须知‘坛子里跑不了鳖’始得。
秋高气渐爽,正是读书天;世法即佛法,莫作担板汉!
(一九八九年九月廿七日晚)
修行之道唯喜悦与放松为要诀,习性可以慢慢的改正、扬弃,此所谓为道日损也。
去其本无,当下便能彰显固有,而固有者此性而已。故有无均成戏论,则冷暖自知可耳。
此事贵诚,贵‘勿忘’、‘勿助’,贵念念自知而时时自觉,若云更有余事,大妄语也。
但能持之以恒,坛子里绝对跑不了鳖,莫急于一时为盼。
(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廿一日)
无始无明,多劫习染,焉能一朝顿净,然苟识得路径,恒久行去,终有到家之时,则‘行者常至,为者常成’矣,不须焦急也。
正法有益智慧增长,目前中心课题在求学,余时少读无益之书,多行反省去垢。能时时力求无愧于心,则安祥日深,正业日纯,何须效有为法妄冀功效耶。
坛经总纲乃无念、无住、无相。若能念念无住如片云点太虚,便是即念无念,故知有念无念之不二也。何虑?
(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卅日)
此事唯求‘心安’,故贵‘理得’;能灼见一切事、一切理之本源,敦伦尽分外,更有何事?盼弟以责任、义务落实人生,此外别无玄妙可言。放下‘冲’的念头,宜当从容中道,不闻‘若起精进心,是妄非精进’乎?金刚经云:‘一切贤圣,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’,既是无为法,因何有差别?差别在那里?只在‘执著’轻重、多寡而已。弟于此大应著眼。
‘我执’的表征是‘我对’。弟能时觉己非,足证‘我执’渐淡,进步甚为明显,洵可庆慰。盼把全部情感、理智、精力投入所学,必能赢得喜悦、慰藉与丰收。每堂课能撷取三、五句智慧语言,两年下来,也可满载而归,若二、三其心,有令诸友失望而已,况‘一切法皆是佛法’耶?
(一九八九年十月十二日)
謮了你寄来的贺卡,对于你的颖悟力和情与智的同步成长,感到无比的欢喜与慰藉。
看来我的期许没有落空,我的冀望有了著落。那饱和了亲和力与同化力的安祥禅,当下是至真、至善、至美的现量。足以消阴霾、扫昏乱、息纷争、泯仇恨、去忧烦、增福祉……争奈塞满了常识的心意,毕竟难以容纳。且喜年来会友次第上路,多人成熟而能活在‘实际理地’,享受‘本地风光’,臻‘不退转’地,大有人在,差堪稍惬鄙怀耳。
有其母必有其子,舍孟母岂有亚圣?令慈心平行直,最契我法,成就可伫待也。
(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廿九日)
读了你的来信,非常欣喜你的感受力和思惟力的大大提升,也由于你心力──理智、情感和意志力的增进,反映在文字的细致、流畅与纯净,实在可喜。
人若肯净化、纯化自己的心灵,让摩诃般若──大智慧抬头,庶几得不虚掷岁月,埋葬此生。我对你的信心,越来越坚固了。
人的智慧虽可充分开发,但仍以‘制心一处’时最为深厚而锋利。学贵专精,何须求博。
任何问题都因人发生,任何问题都靠人解决。提升、净化了人的品质,是‘理想国’的必需和足够条件。而欲期实现此一条件,舍安祥禅不为功。
真实的佛法必是人格化而又通过生活的全程的。六祖说:‘若无世人,佛法本自不有。’任何脱离人的现实生活的学问,都只是毫不足取的废知识,都只会浪费生命,都只会使人活得更晦涩,使天下事更不可为。
总之,要解决的是人生的问题,‘彼岸’也不应离开人生或放弃人的努力去刻意追求,这样非但无视因果法则,显见是舍近求远、舍本逐末、舍现实追求虚幻、舍耕耘追求收获,是非常荒唐的想法,是典型的妄想。
很想跟你畅叙,遗憾视力不佳,写来甚苦,只好遇机当面讨论了。
(一九九0年元月廿五日)
‘知过能改,善莫大焉。’人原本是在错误中长大的,人类也一样是在错误中探索前进的。因此不须为前愆所困,也不须为偶尔因躯壳起念的漏而懊恼。重要的是不把错误重复下去。这极须心力──意志力。
所谓‘觉即了,不施功,一切有为法不同。’乃指多年精进、守身如玉、护心如城之真实修行者而言;若欠缺行的累积,便须‘悟后起修’方能相应,否则便是负佛、负师兼且负己矣。‘不经一番寒澈骨,焉得梅花扑鼻香?’越是伟大的事业,越需要发长远心。
法贵离执,执久成魔;理贵透澈,尤贵人格化,不则增傲,傲乃魔的标志,修学上乘,特须警惕!
前事既已忏悔,应不再念及,努力自净其意可也。老子以有身为患,至此当可恍然矣。所谓‘修行乃大丈夫事,非将相所能为。’于此亦当有省矣。显然‘最大的敌人,是你自己。’乃是智慧的语言,是从人生体验出来的真实语言。望我弟常唱杜漏歌,依之而行,全力贯彻,不须多时,可优游涵泳于大圆觉海矣!
(一九九0年七月八日晚)
人应该努力的方向,是活在责任义务里;而最基本的态度则在求心安。
人只要保持思想、行为的光明、磊落,令心无愧,也必能得到内心的安祥。这就是我一向抱持的宗旨和说法的核心。
几年来,知道的全都说完了,并无保留,请阅讲词便可。
(一九八七年五月十一日)
我此法门名安祥禅,只须认知安祥,感受安祥,便具正见正受,若掺杂闲知解,便名逗漏,今后但保任安祥,莫起知解,向禅学会索取‘杜漏歌’即唱即行,保证稳妥到家,若找不相干的闲道理,横起分别心,反而不好。
(一九八八年九月六日)
以认知指导行为,是正行的基本前提,而‘解行相应’则是法的人格化的起点。
来信所说的觉受,就是那四句偈的现证,非常可喜,只可惜太多人囫囵吞枣地忽略了它的可贵。
安祥有深、有浅、有粗、有纯。你所觉受的安祥较诸以前又纯了许多,希望继续作更精细的体认与印证,以后就会知道‘不历僧祇获法身’绝非奢望了。
(一九八八年十月二日)
两函均读悉,欣慰无比,亦庆快无比。至此当知我不负人,人自埋没;亦当知‘但办肯心,决不相赚’之语何等诚挚感人。
贤徒能持‘如炉炼丹、如鸡孵卵’之绵密修持,乃得有此大白之日,洵可庆贺。今后但依之而行,依之而解,依之而放身舍命,堪云修学事毕,若别求知见,则是自贼、自弃,料无此举也。从此只须时咏‘杜漏’、‘自性’、‘安祥之歌’,谨言、节思而随缘不变,说个修学已是多余,更况我此法门乃无为法,但能秒秒安祥,已尽修行能事,憾者末法众生不知护惜,亵渎大法而不知耳。
来函所述均为正途,悲智齐发,允称均衡,尤为难得,切盼勿惊、勿喜、离执、离见,‘一种平怀,泯然自尽’乃上上相应。
(一九八八年十月四日)
贤徒能抖落枝叶,直趋根源,堪称胜行已起,便得从容中道,行将就路还乡矣,岂不可喜?
今后莫管自与他、理与事、法与人,但唯‘感’‘觉’便是最上观心法门。其实此法门是无法之法,观乃离观之观,总贵单刀直入为佳耳。才涉枝节,自讨无趣,尤忌多言,庶免逗漏。
(一九八八年九月三日)
吾弟宿植德本,信心清净,向道纯诚,乃能如是相应、殊胜相应、速得相应。尤贵默识潜证,而‘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’。此段胜缘,诚然可贵,惟发心真,向道笃,乃有此段传付耳。至望我弟珍而惜之、保而任之、涵而泳之、肯而决之,并力戒他求,时时自觉(唯以真我主宰幻躯),念念自知(此乃上乘观心法要),处处依它作见解,更不冀求闲境界、妙神通、邪知见,久久保任、管带,必能藉此真实法,臻无求而得、无修而成之果位。
犹有言者,但持秒秒安祥,有念即无念,有相即无相,全归不二,皆不劳心力,岂不超伦拔俗,喜欤俊哉?
(一九八九年四月十四日晚)
一、观心不可执著肉体,心无方所,‘不在中间及其内外’。初初只要念起即知便可。三个月后可穷究念从何处来?如何形成?或穷究原本的心态是个甚么觉受?
二、观与参是殊途同归的两种方便。宜先观后参较快。参也只参‘本心’(原本的心态是个甚么境界)为直截了当。
三、凡是好奇、功利动机而想学法的人与我无缘。凡是志在慈悲济世、追求解脱、失志上乘、不计得失、以悟为期,终生不退者皆愿为友。至于皈依一事,依人不如依己,佛佛皆靠自力,求佛不能成佛,求法则甚有用。
(一九八五年四月廿一日)
佛、仙、神、天、人、畜生、地狱、饿鬼、胎、湿、卵、化生之差距只是心灵状态不同而已。佛之大慈悲具体表达在心印的传授,得此心者顿超诸地,能保任无失,一生大事成办,悟亦只是善能诠释此心而已。心外另觅悟缘,反而失落宝贵真心,思之。
今后宜谦虚谨言而时时观照自心,于心态调和时思索‘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’,即是真正修行,诸外道之言尽名心外有法,切不可信,不则迷失,实在可悲。须知饶是毕生修持,不得正法亦难获此心态,切知珍惜。
我法‘以无相为宗’,若见幻相悉皆是妄,并以空观之,莫执为实,尤不可生喜生怖、生奇特想。
(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)
立志修道之人,贵能扫除闲思杂念,不执、不计,全盘放下,只活在责任义务之中,‘修己俟命’乃称正确。若也每从一己起念,虽居深山,绝人迹处,心念亦难停息,修行岂非妄语?总须于得到这颗心始得。欲于世事能放下,则须识得自心,方有入处,不然徒见光阴虚耗,岁月淹流,斯乃自弃,不名修行矣。
修行之道贵能反省、观心,尤贵保任安祥心态,愚前后所说之讲词、录音带,静聆精研,但能一句会心,亦可受用不尽,不另赘言。
(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六日)
所询六祖答佛性义,略答如下:
真修行人当依师教扬弃一切二元概念,离却二边,亦不执中,惟守‘一心如如’──‘守本真心’,岂有此种问题提出?所谓‘照顾脚下’,唯贵保任耳。才离‘安祥’便是‘暂时不在,如同死人’矣!宁有闲工夫起分别、觅知解?彼既提出此种世俗见、知解宗之疑问,显然不了解六祖横说、竖说、有说、无说、‘但有言说都无实义’之旨,六祖乃作是答。且所答甚明,弟不须更有疑问。就世间法而言,佛性确是无常,盖被六尘所覆,五阴所盖,佛性不常显现故;善恶诸法炽然显现,随分别心,无有息止,众生永处二元相对法中,不离边见,故六祖言‘常’,岂不甚宜?问者若已澈心源,必不虚问此理,既滞世俗见解,不觉离见为当,六祖如此答,允称对机,斯即因病与药,对机说法是也。
修行未悟,至妥途径辄为‘放下万缘’;修行澈悟以后行履,则为‘不染万缘’。目前弟宜追求并保任安祥心态,方是稳妥之法,不则沈于知解,亦即虚耗时光,殊非智者矣。
(一九八六年元月廿二日)
此事无关明与不明,亦无道理可资探讨,唯贵秒秒保持心的安祥,一念外驰,允名外道;暂忘保任,名为放逸,若不尔者纵经百千万劫,绝不相应。
倘离心态安祥之保任,求玄、求妙、求理、求事,斯名背觉合尘,佛说为可怜悯者。弟不如说而行,如法而修,按捺此心不下,吾亦无可奈何。望善自保重,献身社会不离正业,乃不失为正人,若仍胡思乱想不肯如说而行,一个劲找道理、觅玄妙,非我友也。
(一九八六年二月十七日)
修行是‘独行道’,独行而自重,廓然于相外,斯即‘唯我(觉)独尊’。倘不甘寂寞,喜好谈论,非我同见同行也。
愚说法数年,心要全寓‘安祥之美’与‘修心诀’中,反覆阅读必有所会,其余尽属知解,无大利益。另‘信心铭’原文宜熟背,功德与金刚经等。
切记‘法即是心’,‘心外无法’。苟有一‘理’寓于心,谓是‘胜解’;一事萦于怀,排遣不去,不名‘闲道人’。若求多知斯名‘运粪入’,自戕道种,愚不可及。唯安祥心态乃名‘正受’耳。
总之,最上乘法非普通根器能承当,弟具道心与慧根,应以独行道自励,少作交游,莫轻开口,方克相应。
(一九八六年二月廿三日)
修行贵诚敬,否则虚伪的因,只会招来幻灭的果,中间是没有弹性的。
诚,便是不虚伪;敬,即是不懈怠。若还只冀功效,不肯苦修;只知慕道,不肯改过;只愿获得,不愿付出;既学正法,又不肯远离外道,最后将会沉沦外,一无所得。
人要肯唯求心安,才能学道。你既认知了过去的虚假自我,就应该生大惭愧心,痛下决心,扬弃错误,拔除罪根,杜塞恶源,绝不可把错误重复下去,才能入不二法门,证生命圆满,不可再因循自误、只知不行。
(一九八九年二月廿八日)
凡学最上乘法,切忌守窍,尤忌闲知见,应扬弃一切见解,唯持心安祥,亦莫求功效,莫存理路,乃名正行。此事看似简单,苟无大诚敬、大福慧,绝难相应。
最切要处在于力保心胸之磊落光明;做人做事之心安无愧,能如此必能相应。若能秒秒不失安祥,不一年、二年则大事必得了毕矣。
此事是‘独行道’,非一般小根所能信受,故忌与人谈论,唯甘于寂寞、淡泊,乃克修学此法、行履此道耳。
(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三日)
从所提问题,可以证明诚如你自己所说的,你忘了修行了。你问──
一、二人面有红光,伊自己不能互见等……。岂不见古德道:‘眼见如盲’。佛说‘世界非实’。你偏对‘光影门头’感兴趣,与不二法门大不相应。今后盼老实修行,莫再受六根愚弄。至彼红光满面乃因健康良好、工作顺利,与佛法毫无交涉,亦不须见到自己的光始能修行。何不谨守‘心外无法’?岂甘心将心外驰,沦为外道?宁不知坛经‘无念为宗,无相为体,无住为本’之叮咛?果欲学宗乘,须牢记‘不二’,扫诸相对始得。
二、犯人想学佛,可洽禅学会寄若干‘安祥之美’供其阅读。如狱方同意,亦可提供录音带供聆听。
三、弟只消切实活在责任义务里,事事求无愧,时时持安祥,有暇如法持诵金刚经,实践‘独行道’──不与人谈佛法,不怕枯寂、无聊;莫执形式,莫求道理,只求安祥,便是上上根器真实修行的路径。若果不甘寂寞,喜凑热闹,好谈佛法,妄想度人,时间过去,你将萎缩。惕之,思之。
(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十一日)
人都是活在错误里的,可贵的是能觉醒、摆脱。莲花的可贵也只在于它出淤泥而不染。因此便成了佛法的象征。
人在反省中有觉以往的虚掷岁月、浪费人生、无明妄作、污秽心田,悔愧之余纵声恸哭,便能冲洗去少许心垢,益能看清假我的丑恶,故反省最贵‘由衷’。有了这次的震撼,对你的未来而言是件好事,以后只要力除心垢,力持安祥,则‘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,未来种种譬如今日生’,重新做人必有新领悟而拓出新境界无疑。
(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二日)
能离妄想、不著相、断嗔怒,就会秒秒安祥,最简、最易,希望保持此刻心态,不要间断,便是真实佛子,便可就路还乡,勿疑。
(一九八八年三月廿七日)
来信读悉。洋洋数千言,吐尽心曲。人在未圆满前,总是活在错误中的,只有明道而行道,始可免于大过。因此,以往的事不要再去想了,只要时时留意安祥之保持,不再把罪过、错误重复下去就可以了。所谓‘天大的罪过,当不得一个悔字’,只要痛改前非,是可以蒙佛天宽恕的。
我法乃‘无为法’不必执著如何修行,尤不可期待成就,但能外不著相,内不妄想,唯求心安无愧,力保秒秒安祥,则修行事毕矣。若急欲成就即是‘法执’,与道相背,切记。余不一一。
(一九八八年七月十一日)
古往今来,任何人总是多少要活在无奈中的。倘使勘不破人生如梦──对真实永恒的真我而言,未了悟一切皆不出因与果,势必陷于抱怨不满的恶性循环而苦上加苦,且损己不利人,障蔽真心,闭塞灵明,殊为可悯。
当人开拓心胸包容他人错误,怜悯他人错误时,必得心灵升华之补偿,而更能精进。
如今你当以包容、忘怀,只活在现在这一秒钟,努力管带安祥,不容许自己起心动念,一如金刚经所云:‘现在心不可得,过去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’,唯有安祥的自觉。在安祥的自觉中随缘尽分而不失安祥就对了。若自怨自艾,抱怨委曲,则会损害真心,破坏安祥,就太不智了。须知学正法要赢取的是生命的永恒。何况凡结果必有原因,该来的终归要来。忘掉这桩不愉快的事,唯守安祥,才是有心力的人,才能获得佛天欢喜。更不可求开悟,求速效,否则便‘执之失度,必入邪路’了。
(一九八八年元月廿二日)
众生本来是佛,只是被业垢埋没,本有之光明、智慧不能绽放。若能从不断发掘自我中扬弃业垢,则心光日朗,安祥日深,以致心无点埃,则功德于焉圆满。
禅,尤其是安祥禅,一经传心,即得安祥感受。得此‘正受’者,即契入‘离执禅定’。欲求进境,须秒秒保持安祥心态,勿使间断;欲期‘保任’不失,则须努力反省改过,令心空空朗朗,毫无执著,是名‘去执禅定’。‘去执’之障碍为自是、自艾、自怨,以及对外认同,内随妄想,故‘去执’工夫说似不难,行实不易。贤徒今既找出自己病根,应坚定决心痛加拔除,继续努力,便可证入‘无执禅定’矣。‘无执’即‘漏尽’,亦即成佛也。
吾法切要处,已尽揭示,盼珍惜、思索、力行,此生了毕绝无可疑。坚切朝解行相应、知行合一处努力自励、自策。
(一九八八年四月一日)
很高兴你充满了法喜,更嘉许你能天天反省,努力补漏。
古德说‘情生智隔’。一种执著的情愫,最足妨碍般若智慧的成长,不仅应该淡化它,更应该扩展它、升华它,把儿女之情和伦理亲情扩展为‘无缘大慈和同体大悲’,人就会更解脱、自在,并发露出无比的力量;反之则不免退失而回归到烦恼与无奈。
(一九八八年十月廿一日)
人若自囿于自我情怀的偏见、固执里,就绝难开智慧、增福祉,抑何能与究竟圆满、彻底胜利之最上一乘相应?倘不肯下一番‘寒澈骨’的反省、剿绝工夫,又安得尔后的自在逍遥?若能先作彻底反省,决心改过,再依四句话去做,不需一年半载就可以获得自在安祥。至于‘扫除表层意识’之说,非是。应改为‘主宰、管制表层意识’方是。此处粗糙不得。
吾说法十年,只见求知者多,力行者少;求解者多,求悟者少;浅尝者多,深入者少。殊可叹耳。
其实若能保持听法时心态,以印六祖坛经,便知所谓佛佛唯传之‘本体’,师师密付之‘本心’,乃至‘根本智’、‘无师智’、‘自然智’早已和盘托出,当面奉赠。于此应知,我不负人,人自负其佛性而已。甚至有期待吾代其修行之想者,试问,人能代其吃饭否?
(一九八九年二月廿六日)
学问世智与佛法无关,岂不知六祖大师不识字耶?重要的是──
私欲不降,绝不潇洒;我执不除,绝无解脱。
错误不去,烦恼难断;安于罪恶,终必毁灭。
离开般若,不名智慧;失去安祥,死水一潭。
细味之。
学禅不贵求知解,亦无快捷方式,只尚力行安祥,倘照四句话做得踏实,必有迸发生命潜力之日。
(一九八九年四月廿二日)
修行(修正想念行为)靠心力。倘欲振乏力,不能奋生命之全力战胜伪我,而言修行,恰如不耕耘妄冀收获,不努力渴望成功,天下宁有此事?亦岂有此理?
修行首须力断贪嗔痴,若不断嗔恚、邪淫之念,即非修行,即欺人自欺。
世间事有可以请人代劳者,唯吃饭不能请人代劳,修行亦复如是。若是铁汉,天下断无不可成之事,顾志气为何耳。若能念念不忘──对外不认同;内不起妄想,多微笑,少说废话。唯求心安,不求功利。则修行原本是简单事。很多人照此修行多已开悟。苟不认真,不肯奋生命之全力,誓死战胜伪我,廓清三毒,世上任何事业尚不可能成功,况学正法耶。至盼‘自悟、自修、自成佛道’,莫希冀别人帮忙为感。
(一九八八年四月六日)
心法不二。须是识得本心,乃能明了本法。若不从根本上力求突破,便不免向外驰求,驴年得了?须知宗门禅乃‘此事不与他家共,一切有为法不同’之不思议法门,最简要、最直截──但求安祥,别无余事。
所说种种觉受与境界,若能不喜、不疑、不执著,允称佳兆;但生分别、爱憎,极易流于有为,陷于外道,甚宜‘一种平怀,泯然自尽’,顺其自然,不关‘我’事也。
(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七日)
此种心态极为可贵,宜当保任,但每日读经后保任二、三小时即可;以其甚难秒秒保任故。
若是出家人,则应全时保任不失,你是在家修行,故于诵经后保任三两个小时即可,日久自见功德。此即‘无眼耳……’之实证,方知六祖所云持金刚经即能见性,乃真实语。你既得‘无住心’,应勿执著,亦莫兴奋,须知此乃人人本分事,惜者大多数人自甘埋没殊可悲耳。
尊师、敬法、护持自心莫令污染,从容行去,可保安稳到家。尔后但论释此心态,认知此心态,以之与佛语、祖语相印证,终有豁然之时。切忌神秘、功利主义。
(一九八五年元月九日)
捧读来函,诚悃精纯流露纸上,本此道心,何虑大事不了。而且具此正见者,今时能得几人?盖时下弃金担麻之辈颇众,皆因不具法眼,不分正邪,不明真伪,逊至以盲引盲,后果可畏。
吾从军卅余载,常耿耿于怀者,辄为大事未了,轮回可畏。功名富贵向未计及,今幸得个休歇处,但遇有缘,岂敢自秘。弟台向道心切,忏悔意诚,夙障日薄,智慧日生,且般若既已流露,允为我门中人,可喜可贺。今后但望少谈论,多观照,毋令心外驰,心外本无法;毋令起无明,念念当自知;莫令心烦乱,唯心无价宝;莫令‘本能’动,奉持居士戒。则正念者正人,正人堪当正法矣。
总之,专心公务,不碍正法,静心反省,寡过为先。庶几垢尽光显,障除明心。
暇时以向一字、一句处用力之要领,熟读坛经,便能不经大手印而臻无上瑜珈境界。切莫轻忽。
(一九八二年元月十二日)
学禅之‘保任’似执,实无执;学密不坏三昧耶戒,执即无执。出入只在自受用境界之有无耳。以般若心行相应法,何执之有?况执极则离执,勿极故必反。佛法舍方便无究竟,故上来传承之法咸宜如法而修。
今后绵绵密密,以欢喜心、无住心保任之便是。
洞山禅师云:‘学者恒沙无一悟,过在寻他舌头路……’可玩味之。若能全离戏论,当下更有何事?
(一九八二年二月廿四日)
日人之法,本质正大,正邪胥视其人而定,倘动机正大,慈悲为怀,未始不可如法却病。但以诚敬临之,则无碍矣。其实一真法界自他不二,以真谛言,一切本无;以中道观,世事如幻;以世谛言,则差别万千矣。况经言:‘一切法皆是佛法’乎。弟但存求医之心,抱感激之忱,必然相应。毋须惴惴也。
吾居常工作、生活,向除尽己而外,锲而不舍者,辄为生命之奥秘,幸有少得,欲报佛恩,遂不能自抑,向有缘者吐露鄙怀,岂敢以圣者自居?唯有愚诚而已。前者感于台南诸子之诚悃,遂略述三祖法谕之梗概,一言以蔽之──‘离二边,行中道’,亦即显本心,抑妄念而已。然禅之心要全在此铭,故勉为说之。
反省为忏悔之主体。倘不见自非,不生惭愧,不求忏除,不下断然不二过之誓,则障既在,见性难矣。此圣人教诲不离反省忏悔者也。其要领乃以时间为经,事与人为纬,反时针方向行之,莫计时间,不求速效。若时久虑忘,宜恳求护法菩萨善导,必获启示。世尊、耶稣、穆罕默德诸圣,皆曾通过此法,绽开心眼,澈见实相,弟宜深味此事。
挣脱樊笼唯一途径为:生命之觉醒。一旦识得本来面目,则惑断、心安、自在矣。入门之道,唯在保任。然不得心传,保任何物?故入我法门,当自珍摄。
(一九八二年九月廿五日)
非常高兴你完成了一次突破,获得法的印证,并辨识出生活与生命的真伪。这非常难能可贵。
尽管佛法不离日用,也尽管真理是普遍的,因此它与人近到难分难割,但如果缺少了诚、敬、信仍然会自形障碍,而睹面错失;缺少‘管带’、‘保任’的行履,就不能落实而归于幻灭,流於戏论。这又岂佛法之咎?今后应活在秒秒安祥中,并力求心安无愧;甘心于责任义务而无怨无尤。只发掘、扬弃自己的错误,而不要把外在的一切,认同为真实,就是有进无退了。
禅是无为法,只须保持安祥的心态,不须追求法,尤忌等待悟。
果能安祥深深,目前即是净土,当下与佛无殊,笃信、莫疑。
近见会友多有进三退二者,病在‘逗漏’,因写了一首‘杜漏’歌词,已嘱贵松谱曲。若能如说而行,成佛何假劫数?盼往抄录、力行。
(一九八八年七月十四日)
你说的情形,对修行人来说,是一种情感升华,心灵净化的好现象。
以往,在潜意识里,压抑的情绪因此而解开,以后你的心态会更轻松、自在、潇洒而安祥的。所以我得恭喜你,获得进步。当然这不会经常发露,尔后就是安祥加深,智慧、福泽增长了。
你们姊弟的进步神速,给予了我最大的安慰和鼓舞。
看了这封信,你会更安祥的。
(一九八八年六月四日)
禅的特殊作略是让人悟,而非教人满足于知道和了解,所以才有‘参禅’的事。所谓‘参’就是探索、推究和向自心求答案的意思,因此禅的性质便是‘思惟修’,便是借假(意识)修真(修正假的,恢复原本的真心)。所谓真,乃是原本如此,究竟如此的。如果从别人那里获知的,就只会是知识、学识或常识了,有何可贵?所以古德说:‘从门入者,不是家珍’,只有悟出的,才是从本心流露的真实现量,才是‘正见’与‘正受’,才会在自己的血肉里生根──真理人格化。
尽管是如此,为了不让你失望,为了表示我诚挚的尊重,仍然对你的问题略作答覆。
一、所谓‘因缘所生法,我说即是空’。在这大宇宙中,除‘自觉’以外,所有相对的事物,都是条件的组合。当你把条件一一抽出,就会发现,宇宙中根本就没有单一存在、永恒不变的东西。所谓‘无自性’,是说除了依存,没有原本存在的个体。例如:当你把构成原子的质子、电子、中子逐一抽出时,便会发现,除了条件的组合,根本就没有永恒不变的原子乃至质子、电子。
至于人,就因缘所生的肉体,六尘所积类似电脑软体的分别意识而言,的确是昔无今有的。然而无风不起浪,那能形成分别意识的基因则是原本如此,普遍皆然,永恒不变的‘本心’。
‘明心’是要明白自己的‘本心’。明白了本心,才不会执著分别意识就是真实不变的自我,才不会妄自执著,为了假我而埋没真我──真我是‘自他不二’的‘无我’之我。
‘见性’在澈见生命共同的、不变的、平等的属性。此见名‘正见’,余见名‘邪见’或‘外道见解’。譬如:水性湿,火性热,生命的属性是甚么呢?问题固然简单至极,但若不具诚敬,业深障重,也会像盲人不见日光一样。
忽视了这些,人就无可避免地要活在烦恼与错误同在;毁灭与罪恶同步的煎熬、无奈之中了。这些便显示了佛祖的大慈大悲了。
二、自性、本心、真如,词别义同;自性是般若之体,般若是自性之用,而体用不二──即体起用,用不离体。故佛法是‘不二法门’。
三、空义难明,唯证乃知,若就学理向外边探讨空义,不但容易‘错认定盘星’,而且与自我解脱毫无交涉。仔细!
四、佛法是无法之法,只是‘因病予药’,对不同的根器,说不同的法要,所以佛说五乘法,然而确无抵牾。
五、你的见解很实际。然而顿悟来自渐修;放下屠刀谈起来容易,但也必是宿具善根,且经过长时内心的矛盾──善恶的对决,才有可能一遇胜缘,便尔觉醒。
‘佛法不是小儿戏’。你若诚心学禅必须先消业障,否则绝缘体是不会导电的。消障最好的方法是由衷地反省过去,正确的认知自己是个怎样的人;找出个性偏颇的所在,行为想念黑暗的部分,彻底的、真诚地忏悔,誓死不重犯,而后,把生活的理念基础,建立在‘唯求心安’上,才有相应的可能,否则只求知道是没有用的。
(一九八九年一月九日)
太多的人追求真实,得到虚假;追求向上,沉入深渊;追求解脱,自生束缚,何以如此?无他,以相对心求绝对真理,舍无尽宝藏向外驰求故。
今后,但能如说而行,向自心细细、深深、层层发掘,去尽原无者,则本有之真心、真理自现。从此不妨倾此心智,普润苍生,遍洒甘露,更苏大地,岂分外事?
我有开藏之钥相赠:
秒秒安祥念念自知
人人调和事事如意
(一九八九年元月廿八日)
‘学道须是铁汉’,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力才能战胜惰性,扭转颓势。否则一个猥亵、迷惘、欲振乏力、屈从本能的人,只会因人格多元,而导致精神分裂,大大危险。
请先自问有无战胜伪我的决心?否则宁可与世浮沉,切莫亵渎正法,浪费时光。若能战胜自己的机械惯性,摆脱官能的役使,学道乃望有成。
你说的‘放松’对于对外不认同、内心离妄想,理事二障除,我法二执断的人来说是很好。对于一个未曾痛切反省,未曾纠正偏去个性,野性犹存,本能难抑的人来说,那是‘放逸’。与其奢言放松,不如拚命‘管带’来得稳妥。好高骛远于事无补,于法有碍。
(一九八八年元月三日)
古德说学禅乃大丈夫事。你既有心此事,应是器宇不凡,心怀坦荡。
此事唯贵认知自己,而其立志基点,当在‘求心安’。人必须活在仰俯无愧中,方能消业障,除心垢;障若去,垢若净,则心眼开,法眼明,岂能不识自己?然切莫错认,以免自误耳。有空暇多听、看我的讲词,并著力于即知即行,务期解行相应,则见性成佛非难事也。
(一九八八年五月十日)
如何将自受用扩展到他受用?此则胥视众生法缘而定。
盖‘众生本来是佛’,只因怀宝迷邦,遂尔流落他乡,若肯自尊自重,自解垢衣,则垢净光现,岂有疑义?顾积业成障,亦如盲者不见日光,抑奈伊何?况佛陀尚不能改变提婆达多,吾侪有存愿力以待有缘而已,‘强迫中奖’殆不可能,堪太息耳。简言之,吾人肉体乃完成人生使命之工具,机械惯性极强,苟不能改变其惯性,欲救殊无可能。试问几人能不服从本能?谁肯彻底自我净化?否则纵修行亦如竹篮提水,漏失无疑。
至修行扼要处,愚以为能罄其原无,则本有自然彰显,斯即‘还得本心’,实则亦无一法可得也。
(一九八八年十月十七日)
捧读二月二十八日来函,非常敬佩您的古道热肠及对国家的殷忧,尤喜谈到知音之共鸣。众生界的一切吉凶福祸,成败利衰,无不取决于人,倘使不从提升、净化人的品质著手,任何好的政治主张,等同空谈;一切保国大计如同废纸。唯有人人求心安的社会,才是祥和光明的社会;只有人人活在责任义务中,国家才能富强。佛法隆盛的时代,也是国家昌盛的时期。天下没有孤立而能存在的事物,因此佛法的使命便是救人心,挽世运,把极乐世界在地球上缔建起来,而不只是死后的归宿而已。
禅是佛法的特质,生命的基因,心的原态,是真独立、真自由、真平等的体现,它是既存在又超越、既升华又涵摄,一法不立而又一法不遗的。我渴望结识像您这样具有真情感、真理智的朋友,来互相砥砺,共同完成‘庄严佛土,成熟众生’的使命,使世界跻于大同。
请我加持的事,您会在三月七日上午十时三十分有所感──心态改变。古人说:‘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’是可以实证的。以后只要以我说的方法持诵金刚经,就会获得同样的觉受,那就是‘正受’。若能保持这种心态,让它稳定地存有,而让以往惯于‘著相’而易于被外在牵制的惯性逐渐陌生,好消息就近了。此事的确是‘但办肯心,绝不相赚’的,我相信您并不缺乏毅力恒心,因此也深信您必能成就而达成弘法济世之大愿的。
如果你能把我的辞汇,用日语介绍给有缘的彼邦人士,倒是件有意义的事。
(一九八九年三月七日)
罪恶与毁灭同步,烦恼与错误同在。人基本上是活在错误中的,因此无可改变的事实就是‘人生是苦’。若能扬弃错误,远离罪恶,则易得‘正见’而享‘正受’,为此秒秒活在安祥里,则‘心净即土净’,苦与乐毫不相干矣。是名‘真出世’,斯即‘人间净土’。居士即见己过,足证‘善根成熟’,愿把除恶务尽之精神,昨死今生之态度,彻底反省,把心中之贼扫除廓清,必能启拓人生新境,享受健康安祥人生。若说心外有法,显属方便之谈;若向心外觅法,的是愚不可及。居士当能不自埋没,启开正眼,绽放心光。敢预为之贺。
(一九八八年七月四日)
很欣慰你的用功,近代青年求其于真实处留意者万中难有一人。你能如此用功,殊为难得。但恕我直言,你还没有找回你真正的自己。
真我很难描绘,我只能勉强再刻画几句:真我是一切生命的本质和根本属性;是一切理、事的起源和建立一切的基础;真我是一切生命的实相和共相;真我涵摄一切而并非任何;真我的别名是无我,但不可以无我为真我;真我是至理的绝对,不可从相对者见真我;真我泯善恶、离是非、统人我、一时空、平凡圣──唯我独尊。如果继续描绘太嫌琐碎,而且任你如何绘,总难勾出真貌。
见真我即是悟,悟者自证也。证有理证、现证。理证者,灼见宇宙人生不二之理;现证者,真我昭然现前。
这是大丈夫的事业,当非一朝一夕可几,一旦灼见无疑,立可转凡成圣,故古来称为大事。然事虽非可一蹴而就,当信有志竟成,持以恒心,不急不缓(毋忘毋助),敢保终能达成也。
平常真用功,辄在本乎良知而行,莫使私欲、我执污染此心,便能日起有功。
(一九七九年四月十二日)
人若掩饰自己过错,必不能接受及明见真理。人若以坦陈自己过错为可耻,则我执决难突破,永难证得解脱。
我人有过为人讥笑,则罪可除,不再受天谴;若阴私己过隐而不发,人愈敬我,天愈罪我,欺心、欺天似智实愚不可及也。
弟台能奋壮士断腕之决心,不再姑息心贼,曲从伪我,则心垢可消,心光日长,来日人生通畅,道业猛晋乃必然之事,故愿证明并预为之贺。
(一九八三年二月廿五日)
学道须具法眼,然后可辨正邪、真伪,庶几不至误入歧途,陷身魔外,虚掷岁月,坐待无常,终至回头恨晚。
至今‘以心传心’、‘直指人心’之事,事实昭著,非徒空言,亦足证祖师之不我欺。以某某为例,入道三载,已得去住自由,非顿而何?奈何末法众生福薄慧浅,自生障碍,非仅不生稀有之想,且存容易之心,大法不彰,洵因此故。……
(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日)
修行者,修正想念与行为之谓也。今后盼多反省、深思,尤当集中心力恢复原本之心态并珍惜、保持之,乃为修行最为第一之要著,若喜热闹、好神奇且分别心不息,总是徒劳。
为今之计,他人之事少管,但时回味亲近某某时之心态,并追回牢持莫失,便胜过一大阿僧祇劫修行矣。
(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廿三日)
学正法必须除本身工作外,把它形成生活的目标和唯一的志趣,并须贯注于生活的全程,在言行中标示出法的人格,才是法的人格化的完成,否则徒作知识研究,则无益有损矣。
所谓‘不能欺骗自己的心’,即是客观、中道、无私、无我的原本之心,亦即生佛无别,自他不二的生命原态。以其不学而知,故又名‘良知’,亦即良心。欲复得此本然之至善,须丝毫不得宽容己非,若让自心藏污纳垢,则此原本光明圆满之心,当下黯然失色矣。反省之道无非搜尽剿绝心中之贼,甚至一丝私欲、邪想都不许存留,则心如湛水,可以自鉴,可以自知,可以遍知矣。──‘一处如此,处处皆然’。
(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五日)
至道不难,唯人自障则难矣。弟台精诚于反省忏悔,殊为欣慰,一旦心垢净尽,障碍撤除,眼前便是大光明藏,岂不庆快生平?除此而外,尚盼于孝悌友爱上多下工夫,庶几调和基础得稳固,无上大法有凭寄,幸自省察、弥补之。
弟须知正法难遇,不然出家二、三十年,何以漆桶依旧?
毋存机心,宁做痴汉,则龙天乐于加护,稍涉心计,盘算利害,则既自作聪明,诸天护法必摇首不顾,惕之!
修行之道,唯在见性,见性之后辄唯保任,保任之方,曰:‘不可须臾离’耳。久之纯熟,正见自生,古人名之为‘后得智’。若于保任中念念恒思‘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’,则如火箭装‘加速器’,一日千里必矣!
二年半来,耗费心光不少,所求者何?唯望大法幢高标远照,兴大法于末劫,与诸弟共报佛恩、祖恩,协众信共挽劫运耳。至季刊之发行,务求精美,若经费不足,弟我当率先节衣缩食资助之。盖贫穷缘前世吝于布施供养,亦唯法施乃能裨益法身故。
别后无时不以禅学会为念,弟等能注入心血奉献心力,使之茁壮、坚实,即是实实在在报佛恩、师恩,亦将见功不唐捐也。
(一九八三年二月九日)
一、学法贵‘行’。若置念于法则似安祥,应对接物,便浑然忘却心态之保持、正念之住持,无日能了也。
二、学法贵坚固根本,‘本立而道生’。法之本在心,学法修持在去障蔽,复本心,复得本来之心,当须臾不离以保任之,不然徒见岁月蹉跎,驴年得悟!
三、悟者,自觉自在而自肯之而已。如此则不以类似电脑装填资料之意识为我,了然于的的‘无我’,则‘我执’破,‘法身’显矣。若不去私我、执我之私,终与大法难相应。圆证一心时,我法二执、理事二障当下冰消。何以故?依自心证量所觉悟故。
四、弟当以恢弘心胸、眼光、气质为修养目标。庶期法之大成。
五、焕公所作诸语为方便之谈,未可执泥,若执为定论,广为宣扬,大非我宗风范,且亦得罪袁夫子矣。然所言则不虚,虑愚人执之成邪外耳!
六、无功德不能证法身,盼全力襄赞会务,舍供养无以增福慧,希量力供养,则障渐消,性自明矣。
(一九八三年三月三日)
‘人道立,佛道成’;‘全心即人,全人即佛,全佛即心’。故知‘自净其意,是诸佛教’。
弟当从拓开心胸,放远眼光,以养其量;敦伦尽分,孝悌融熙,以固其本;一念之起,了然自知,以克其念,则不假多时,心光必圆满也。
为季刊、会务费力不少,此即最上供养之道,庄严法身之行,种种功德,绝不唐捐,盼持续努力,以竟全功。
新居就绪,当全心致力于心之‘保任’调适,多读坛经及佛法要领,裨益尤大。
(一九八三年六月廿八日)
拜读大函无任钦迟,居士法眼圆明,全属正见,依之而行必证大果,洵可庆贺。其实世法、佛法不二。哲学家谓真理是原本如此的。佛法亦重视本心(本来之心)、根本智、无师智(即良知),若依此解而贯注于行,便是如来(如其本来)。故修行之要贵能放下,贵能空其原无。舍此而学,名为法缚。
佛法之著力点在彻底穷源,苟臻其极,正见、正受一时恢复,便知‘无价大宝秘在形山’。
总之,正因必得胜缘而臻正果,的无可疑。若不朝向法的人格化努力,则因既不真,幻灭亦必然之果也。
(一九八三年九月廿三日)
难得于此功利主义弥漫的生活环境中突出理智,发无上心。学法是人人的使命,惜乎太多迷失原本自己的人不能觉醒,以致绝大多数人,自以为得意的时候放手造业;及乎烦恼来袭,却又徒呼奈何,尽失本有的生命光辉。殊为可叹。
如果各位发心纯正,并非追求神秘主义,也不是基于一时的好奇或排遣无聊、无奈,我很乐于与各位共同研究禅道。不过禅乃至所有各宗的佛法,除了一种原本的、安祥的、远离烦恼的心灵状态外,所有的理论与方法,都只是开发、恢复、保有这种心灵状态的手段而已,绝非是目的。可惜不少人谬以手段为目的,耗费许多宝贵光阴,只学得一些没有用的道理,既无裨社会与个人福利,也不能驱除烦恼,让自己活得洒脱、安祥,那会是佛法?最重要的是首先必须确认学法是正人君子、大丈夫的事,如果不肯切实、坦诚地反省以往,诚恳忏悔往日之非,坚决杜绝罪恶想念,根本就不可能相应这至简、至易的法门,顶多获得些毫无用处的知识而已。
各位宜先反省、忏悔,方法可以请教痴呆。
(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廿日)
在‘不二法门’中,最重要的是‘我法不二’,能臻此,才是法的人格化,才能不退转,也才能完成法身的融铸。有暇多看‘不二法门’讲词纪录。
对活在责任义务中的人而言,‘知识就是财富’;就人类社会的共相来说,知识就是道德。请把握良机,努力学习来充实自己的服务条件,提升自己的适应能力,这对在现实社会里修行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。
愿你时时自觉,念念自知!
(一九九二年二月十六日)
你前后三封来信都看了,很佩服你的道心,却不羡慕你的‘知道前世’;尽管那很可贵,但并不能解决生老病死苦,也不能圆成菩提智和超出轮回。
安祥禅重视内心的安祥,其中心要求就是六祖讲的无念、无住、无相,也即是从离执──对外境不著相、不认同;对内心时时自觉,是远离妄想的心态。透过这种不断地纠正机械惯性,达到真独立、真自由的生命状态,这跟其他种种法门是迥异的。
空闲时看看我的讲词,也许可供参考。
时时自觉──免陷六尘
念念自知──不堕无明
(一九九二年四月廿九日)
古人对加深安祥、践行中道最宝贵的启示是‘截断两头,中间不住’。
什么是‘截断两头’,就是不思过去,不想未来。不想过去得意、失意、恩怨、爱恨、顺逆……不为了私我的主观私欲而编织未来,只确定修行的目标,其他都交给佛天。
‘中间不住’就是只以安祥、喜悦的心态,努力尽自己的责任、义务,不让得失、是非、人我、喜怒……等二元意识停留在心里。修行人不必改变外在,只是坚持不活在过去的记忆中,不编织梦想的未来。
这是血肉现实中的正法真髓;也是佛祖的大慈悲、真挚爱、极恩宠。
(一九九三年元月一日)
居士见正行澈,亦证正受,今后但绵密护持此心,不令污染,不使外驰,而为所应为,不被境转,便是长养圣胎,便可功不唐捐;亦的无可疑矣。
修净土欲冀上品上生,须努力做‘自净其意’的工夫,若能心如虚空,用时恰若明镜(用而不染)便是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,能如此,上品上生断无问题也。
法眼圆明,全属正见,至为快慰,尤喜正见已具,今后但以安祥为究竟,不外觅,不驰求,但信‘一切佛法,自心本有,将心外求,舍父逃走’,只消保持秒秒安祥,终必‘就路还乡’,此外,若念佛助行;亦是助缘,可行。
(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五日)
学佛之道简且易,但能自作主宰,不为幻象所移,践行四句,必能功成果圆也。曰:
时时自觉念念自知
事事心安秒秒安祥
此外,不须心外觅佛,心外觅法,便是真佛子,便是正信佛徒。
至望保持此刻‘即念无念’之‘无住’心态,久久便知‘道不远人’矣!
(一九九二年五月廿九日)
修学佛法,未能免于迷失者,辄为易于忘却自己;自己既忘,斯即迷失,似此穷毕生之力,不能免于迷失者,病在不自觉耳,若能不失自觉,堪谓修学事毕。
愚之讲词,一向是善信集资,印赠有缘。近闻河北有印合订本卖钱之举,殊为诧异,正规僧人宁屑为此?诚乃不可思议,果报亦不可思议也。
(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日)
举世哲学家皆谓真理是原本如此的──真实的必是原本的,原本的才是永恒的。依此当知学禅主旨唯在弃假存真耳。究实而言,假本不有,真何待求?但离妄执,当下即是,所谓‘真不有,妄本空’是也。是知此事‘在圣不增,在凡不减;悟亦不得,迷亦不失’。是甚么?昭然秉焕矣!若舍此别求,果然‘迷头认影’也。
日常舍人生应尽之责任义务外,‘但自无心于万物’,又‘何妨万物常围绕’?若谓更有理,不妨去寻觅,纵能觅得,终非究竟;何以故?伊(理)从何处来?须是识得伊的始祖(源头)始得!源头何处?不离此心!然举世涛涛,咸言学道,有几人曾向‘识心达本源处’著力?不此之图,总见徒劳。种种‘见取’、‘妄想’、‘谬执’,将见‘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’矣!可不‘百草头上’明取‘祖师意’去。
综读来函,深悉先生的是‘百劫千磨犹坚劲’的大丈夫,若然何不入‘不二法门’,享平等一味,‘任他东西南北风’去,岂不自在潇洒,抑‘著甚死急’?
(一九九二年二月十七日)
居士至诚,合当摄受,至称谓则不须拘泥,于今时尤然。我在台讲词亦须向沙里淘金。盖‘但有言说,都无实义’故也。佛法亦只不过是成佛的方法,若以道理为究竟,则永劫不得究竟,何日桶底得脱?实告居士六祖得法偈主眼在‘本来无一物’,乃得衣钵耳,岂贵义理?我宗所证者乃真理之始祖,岂以真理为满足,甚盼从此入‘不二法门’行安祥三昧,‘不坏世间相,而行实相法’,不遇斯般人,莫徒资谈论,则二障除,二执消,徐入佳境,得大自在矣。
安祥是理,别说皆是方便,安祥是事,并无余事,亦不碍世事。总以感恩、知足、包容、调和为尚,而以离执、去执,以臻无执为标的,乃善也。
(一九九二年三月十六日)
捧读大函,欢忭无似。恭喜、贺喜,大事了毕。即此便是‘众生皆有佛性’之佛性;即此便是‘悟亦不得,迷亦不失;在圣不增,在凡不减’之‘唯此一事实’。然‘理虽顿悟,悟乘并销;事须渐除,因次第尽。’悟后尤贵起修,不则非但辜负稀有胜缘,抑且埋没自己尊贵佛性矣。至希郑重之。
今后但能遇暇即践行‘时时自觉’,便是‘守本真心’,便是真修行,亦是‘如珠吐光,还照珠体。’而日常常保‘本来面目’,便得常享‘本地风光’──甚深安祥。(多生积习,非渐修、力修难除,尤戒在嗔!)
贤伉俪同心修道殊为可羡,殊为可庆。
(一九九二年七月廿五日)
悉诚信具足,故进境殊胜,至为欣慰,尚希深体六祖能大师‘自尊、自重、卓然超群、不尚迷信、不袭陈规’之精神,庶安祥禅得结合未来工业社会之经济结构与生活规律,为具备中国文化特色新人文主义宗教,则我愿足矣。
安祥禅以求心安为基点,以离执、去执、无执为究竟。盖一真法界,非言可诠,但有言说,无非方便,若觅真实,心外无法,识心达本源后‘无住生心’便是正行,其余悉能不寓于心,方有真实受用。此外,应病予药,因材器使可也。
切诫同道:勿谈论超常识话,以免流于舍本逐末之弊。
(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六日)
佛法是心灵救济法门,不贵知解,只贵心态。
人能免于痛苦的煎熬,靠心理的状态。
人能提高免疫力,免于疾病的侵袭,靠心灵的状态。
人能在生、老、病、死中免于烦恼、痛苦与恐惧,全靠心灵的状态。
人所以不同,乃由于心理状态各不相同。
禅也只是一种心灵状态。居士试看半小时‘安祥集’,然后觉察那时的心态,努力于一切时、任何情况下保持这种心态,就会自然进步。因为安祥禅是无为法,这种保持安祥心态是‘行入’,比理入容易。
(一九九一年七月十九日)
很高兴接到你的来信,洋洋洒洒道尽向道的虔诚与修道的艰苦。最高兴的是与安祥禅十分契合与相应。因为能融入安祥的现量是很可贵的,如果三月能保持这种心态,中间不出现‘断层’,然后断‘嗔’与‘贪’就可证得初果;若是时进时退就不理想。
禅,是菩提种子在中华文化土壤茁长的奇葩、硕果,若非全感情、全理智投入,是不可能彻证的,若更分心求义理的知解,与禅就越来越远了。
在‘不二法门’里,有为而不执著,就是无为;无为而生无为之念,也是有为,乃至心与物、人与我、烦恼与菩提、苦与乐……全是不二的。因为大宇宙只是唯一的存在,万生万物都是祂的显示,也都同一质地,这样就无须私智自是、强加分别了。圣者把自己融入宇宙,完成了‘天人合一’──无上瑜珈。
真实的心是原本的,原本是个甚么?有个甚么?道理在那里?况且你已经感受过安祥的现量,要学的、该拥有的只是这。重点在如何让祂成为自己生命的全部和当体;这样你就不必舍近求远了。以你的修为来说,一进入安祥的心态,原本所修气功的质与量都会产生突变而升华。说到真无漏或漏尽,指的真无念,近似庄子讲的‘至人用心若镜’──知道就够了,绝不起念去分别。这要‘见性’(认知本来面目)才行。因为只有认清、肯定了真我就是真无我,才会自然改变心态。总之,一切法门乃至气功,都是以改变心态(或说是意识状态)为根本,这点你很明白。禅是‘以心传心’的,所以心心不异。
(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四日)
古德说:‘万象丛中独露身,惟人自肯方乃亲’。居士所履境界极为殊胜,问题是自己能否‘直下承当’;能否理解、肯定。这只是‘相应’,不名证得。若想永得必须保持安祥心态;若要恒持安祥又必须‘截断两头’,以三五个月的时间只活在此刻,不想过去,不思未来,自然‘无所住而生其心’。当然不可脱离责任义务之‘正思维’。久之必有结果。
此事耕耘必有收获,努力必然成功;付出(决心)就能获得,心空始觉妙有。细味之,不赘述。
廿一世纪是中华民族绽放光明的时代,目前的一切只是个过渡。国家需要安定、社会需要安宁,十一亿人民需要活下去的空间。希排除感性,澄澈理性,做个应运而生,莫做应劫而生的人,珍惜切莫虚掷人生,则本世纪内或有缘相见。
莫耿耿于过渡现象,此事详谈费词,总以扬弃感性,向学术发展乐趣、于工作获取安慰、向安祥感召幸福,最为妥切。盼力行──
时时自觉、念念自知、事事心安、秒秒安祥。
(一九九三年元月九日)
读你十一月十八日的来信,感到十分喜悦。难得府上全家向道,浸润在安祥的‘无垢清净光’里,享受自在解脱的人生,这是十分难得的。你既然找回那失落已久的‘本心’(原本的心灵状态),就应该珍惜它而勉励自己。法,不属于‘知解’,重在人格化──把所悟的法,扩充为生命的全部和生命的永恒,才有结果,否则就是辜负自己,断灭佛性。因为法是严厉而非浪漫的,所以今后你要更为谨言慎行,和光同尘;每天至少有一小时完全呈露本心,才能让生命扎根在安祥的净土中,也才能枝叶茂盛,开花结果。
对于令嫒,你应当冲淡她那不平常的言行,重点在教他敬佛爱长辈,注意安全,不胡说八道,做个乖孩子就对了。突出她那不寻常的部份,只会伤害到她的健康成长。
(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三日)